求情(上)
眉庄算是重新得了宠,甄嬛也轻松些,专心等待孩子的出世,两人相互扶持,除去迎合皇帝,倒也过得自在。 尤其是现在——华妃倒霉了。 皇后娘娘前些日子顺利产子,中宫嫡子诞生,皇帝大赦天下,与天同乐。 皇后大概是因为有了孩子,越来越展现出她的温柔贤惠,许是了了她早年丧子的心结,如今她遇到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哪怕有妃子夹枪带棒说些酸话,皇后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是老王来这个世界的头一个亲生儿子,自然没有不疼爱的,只等着孩子过了周岁,就可以立为太子了。 就现下这局面,后宫里边清净的很,皇后不作妖打老王的孩子,其他小打小闹就算不得什么。 前朝就麻烦了,一些个文弱大臣虽然嘴碎了些,到底不碍大事,只有年羹尧嚣张跋扈,自视甚高,因着他,老王连带着华妃都不待见了。 不久甄嬛也生下孩子,是个女孩。 老王是个思想老旧的,不怎么喜欢女孩,只觉得天下女人都是生下来挨他cao的,可总归是自己女儿,便无甚意趣,依照以往的规矩,提了甄嬛位分,升作熹贵人。 甄嬛仍旧不是一宫主位,孩子也不能自己抚养,被老王送去了敬妃处。 老王也是思虑颇多,早先不想提甄嬛的位分,就是不想她恃宠而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又与果郡王扯来扯去。 而眉庄如今也是一宫主位,甄嬛几人也求了一番,想叫眉庄抱来养了,老王只想睡这几个女人,留个孩子多不方便,也幸亏敬妃内敛稳重,甄嬛才没有再多说什么。 宫里边皇后一派,华妃一派,甄嬛一派:皇后下边只有个安陵容可用,但到底有儿子,底气十足;华妃底下的人都不堪用,只她一人艳冠群芳;甄嬛与沈眉庄互相支撑,虽有一女,但敬妃不得宠爱,恍若无物,很是艰难。 但这个局势就要变了,华妃被贬了。 沈眉庄受宠,甄嬛产后也恢复了荣宠,日日给老王上华妃的眼药,叫老王觉着,华妃除了屁股娇嫩些,一无是处,还没有眉庄听话、肯干耐cao。 而且又有她那个总是蹬鼻子上脸的哥哥那么惹人心烦,给华妃降作嫔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给她个教训才好,这样年氏就不会连给他舔个jiba都要哄上半天了。 好好算算,老王似乎只要废了年羹尧,往后的日子就风调雨顺了,只要不把年家往死里赶,年世兰也不至于那么极端的自戕,到时候,给她个孩子也未尝不可。 边疆一定,年羹尧就被贬斥了,虽然外边总有人说皇帝打杀功臣,最是心狠手辣,老王脑子里原来皇帝的记忆也提醒着他不该如此cao之过急,应该静待时机才是。 可老王忍不了,一想到解决了几个拿大的和不忠的,朝廷稳定了,他就可以学那万历皇帝,再不必会见大臣。 从此君王不早朝,天天溺在后宫里! 老王也留了手,虽贬斥了年羹尧,却没有斩草除根,他的儿子年富还好好的。 如此一来,动作不算大,年羹尧虽然心里怨怼,到底挂念儿子和宫中的meimei,赋闲在家,被家里人劝说着,也罢了。 华妃,现在该称之为华嫔了,她不知朝堂之事,只觉得前朝诡谲多变,担忧她哥哥,就在老王的养心殿吵了几次,扰了老王的清净。 实际上,是那日老王正在宠幸一个宫女,被华嫔搅扰了,就训斥了她一番。 华嫔正在气头上,血气上脑,竟寻了个由头杀了宫女,惹了老王不悦,又贬了华嫔作贵人。 华贵人心伤得狠了,宫里头又都是奉高踩低的,她何曾尝过这种人人都来踩上一脚的憋屈,只想着把自己关上几日,再不跟旁人接触,也免了被人践踏。 皇后乐得见华贵人笑话,但又怕皇帝反复,总不好做些什么过火的事遭人记恨,便免了年贵人的请安。 可宫里气恼委屈的不只是华贵人一个,最恨华贵人的是惠嫔眉庄,害她性命,却没受到什么惩罚。 也有人害怕华贵人真的倒台,就比如曹琴默。 曹贵人便是依附着年世兰,才在宫里立足,这些年,虽然年世兰苛刻了些,倒也过得顺遂风光,如今年世兰倒台,头一个顶着风被打压的就是她了,她可没有年世兰的好运,还能免掉请安。 她也在想自己的后路,只熹贵人她是看不上的,曹贵人也不过是个贵人,都能自己养着女儿,偏熹贵人养不成,可见熹贵人在皇上眼里也不算什么。 在年世兰手底下办了不少事,只怕惠嫔沈眉庄容不得她。 皇后?曹贵人可不相信皇后,若是她早站在了皇后那边,她的温宜指不定能不能降生呢! 如此一来,只能试试扶一扶年世兰,若是给扶回来了,曹贵人也能安心;若是扶不回来,年世兰也承了她的情。左右没什么坏处。 曹琴默披了斗篷,遮住脸,特意挑了个好时辰,悄默默的跑到年世兰宫里,年世兰位分降下来了,住不得主殿,早搬去了别宫的偏殿。 曹琴默去的时候,刚有人出来,她只扫了一眼,那人遮得严实,夜色又深,没瞧清楚那人的脸。 眼珠一转,直道坏了,速速冲进殿内。 华贵人双眸暗淡,一副看破生死的模样。 听了动静,华贵人抬头,见是曹琴默,却不复以往高傲的姿态,蔫蔫的。 曹琴默好歹放下心来,还算是她真选着个好时辰,没叫别人对年世兰动了手,人总是得活着,才能考虑别的。 只是却说年世兰的难度也提高了。 “娘娘,刚刚那人是谁?可是与娘娘说了什么?” 年世兰早就习惯了别人尊她敬她,此刻她已经是贵人,称不得娘娘,她倒是无知无觉。 曹琴默得不到回应,心下明白年世兰定然是受了相当大的刺激,她脑子转的飞快,排除了一个又一个选项。 “可是说的……欢宜香?” 年世兰猛的抬头,瞪大了眼睛,十分震惊:“你怎么知道!” 说罢,又站起身来,抓住曹琴默的衣襟:“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害怕年世兰抓错了重点,曹琴默赶紧见缝插针:“那只是皇上害怕年将军。现在年将军休沐,欢宜香不是都撤了吗?这正是娘娘的好时机啊!” “!”年世兰被曹琴默引导,一下子由狰狞狂躁变得安静下来。 她松开拽着曹琴默衣裳的手,露出了迷茫的神情:“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可我哥哥……我该怎么做?” 曹琴默整整襟口:“娘娘既是因为搅扰了皇上,自然要主动向皇上求情,得了宽恕才好。” “娘娘上次因为一个宫女惹怒了圣上,便拿一个宫女还给圣上。” “皇上喜欢些什么,娘娘自然比臣妾这等久不见圣驾的人清楚。娘娘小意温柔些,委屈委屈做做小,叫皇上恢复了娘娘的位分。娘娘一旦起复了,总不至于再叫那些宵小欺侮,年将军也能有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