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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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尔比先生在床脚铺了层厚厚的塑料袋，分给我一个枕头，还在满满一衣柜各种新旧玩偶中挑出了两个送给了我，说我可以每天晚上抱着它们睡觉。 我问他有没有见到我带过来的那只兔子，他说太脏了就丢掉了，我很失落，他就又从里面翻出了只兔子送给了我，因为那个比旧的更漂亮，我也就没理由再难过了。 每次白日离开时，考尔比先生都会提前消耗掉我体内的气，把我连在他的床边，上面镶着的铁环比地下室要低，我终于不用挂在墙上，还能趁他走了在床上窝着睡上几觉，有时候他也不会连上，我就能在他整个卧室走来走去，可能他也不太想让我排泄在他睡觉的地方，镣铐的锁链也加长了不少，每到这种时候我就会忍不住泡在浴缸里一动不动，喝上一半水然后用剩下的一半洗澡。 我会洒很多很多香波，让泡泡飞的整个浴室都是，那些甜甜的味道让我感觉非常快乐，就老是忘记了时间被考尔比先生发现。 后来他就干脆直接在浴缸里实验我的能力，因为不仅比较好收拾，还会根据我的反应来奖励或者惩罚我。 “唉，真是的，你该怨恨我才对啊，怎么能老是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我呢，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再残忍一点的。” 考尔比先生揉着我的脑袋，亲我的脸，自己脸红红，神情又怪怪的。 他语气透露不满，气表现忍耐，脸上又带了点满足。 我实在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说这话的那天收拾干净出了趟门，回来时不仅很晚，手里还牵着个男孩。 那孩子原本有些警惕又有些兴奋的期待，一进门看见我一身持久不散淤青和血痕站在那里头发瞬间炸成了毛团。 “你好。” 我脸红了。 硬着头皮努力把大半身体藏在门后，只露出头对他讲话。 “……” 男孩才拔腿就跑。 考尔比先生扯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拖进了卧室，动作并不怎么温柔。 我头皮发麻着听了那孩子一晚上惨叫，蹲在一边安静如鸡，并不敢多看，期间考尔比先生问我想不想加入他们，我委婉拒绝了。 “你觉得怎么样？” “……………………” “……唉。” 考尔比先生见那孩子没有力气回话，就叹了口气，又去洗了个澡把一身污秽冲干净，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我面前，捏了捏我的脸，示意我观察他。 “他快死了呢。” “……嗯。” “你看上去很难过呢。” “……嗯。” “要不要试一下救救他？” “……” “来，很简单的，想象着治疗自己一样伸出手触碰他，对……就是这样，碰着他用我的气，我还留给你一些不是吗？对，就这样，轻轻的……轻轻的……” “……” “哎呀，这不是做的到吗，真奇怪，为什么偏偏拒绝了我呢，比起原来的脸你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你不觉得很吓人吗？其他孩子可是已经很久没围着我笑了呢。” “……都不太喜欢。” “……啧。” 考尔比先生有些不开心，丢开了伤口逐渐愈合的小孩，非常粗鲁的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看他， “怎么，你讨厌我吗？” “嗯……倒也不是，只是我真的不太喜欢您揍我……” 我望着他欲言又止。 “然后呢？” 考尔比先生摆出了期待的模样，只是配上那张毁容的脸显得非常可怕。 “这个……怎么说呢，我好像真的不太适合这个，考尔比先生，我讨厌痛苦，更感觉不到快乐，如果您能换种方式测试我能力的话，我一定会更感谢您的……哦，还有就是能给我件衣服穿嘛？” “……” 考尔比先生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神情冰冷，气翻涌着长出了尖刺， “不用担心这个，小鬼，你会习惯的。毕竟我对你非常有耐心。” 他这么对我讲。 我有些想反驳，但他的气看上去实在是太愤怒了，我就干脆闭上了嘴，反正他也是个不太喜欢听人讲话的奇怪家伙。 考尔比先生上床睡觉了。 我蹲在那里等着男孩醒过来。 一开始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出神，后半夜他开始抽泣，眼泪和鼻涕流下来沾湿了地毯。 我去卫生间捧了点水给他，他喝的很凶狠，我就带他去浴室洗澡，还教他怎么更舒服的躺在浴缸里尽情喝水。 不过他好像对香波一点也没有兴趣，我挤了一些想给他洗头时他咬了我的手。 “唉，我不会打你的。” “……走开！变态女！” 他死活不肯让我帮他洗澡，我就有些失落的坐在旁边看着他被热水烫的吱哇乱叫。后来考尔比先生被吵醒了，他双手抱胸站到了我面前，那孩子便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你很喜欢他？” 考尔比先生语气怪怪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实话实说。 考尔比先生把我拎到了床上，让我睡觉，但他搂的我很紧，憋的我直喘不上气来，推了几把没推开他后，只能努力放轻了呼吸躺在他怀里干瞪眼。 男孩窸窣套上了衣服，悄声爬了出来，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憋着气朝大门口继续爬了过去。 考尔比先生翻了个身，把我压的更紧，身上的气像是噩梦一样散了出去笼罩了他，就算隔着大半个客厅我都能听到那孩子牙齿咯吱咯吱不自觉的颤抖声。 “……那个……考尔比先生？” “我……我快憋死了……” 我瓦声瓦气的叫他。 静了一会儿，考尔比先生突然闷声笑了起来，他把头埋到我的肩窝，笑的身子一抖一抖，让我怪害怕的，以为他又要想出什么新花样折腾我，就用上了气想要推开他。 但他只是捏住了我的手，微微侧头亲了我。 天快亮起来的清晨，我呆在这里不知道的第多少天，有人拜访了考尔比先生家。 他们对光屁股的我和还四肢着地蜷缩在地板上的男孩熟视无睹，坐在沙发上和考尔比先生谈论一些正事。 我偷听了一会儿没太听懂，就窝在一边悄悄和那个孩子打招呼，他哆嗦着朝我爬了过来，路过沙发的时候，考尔比先生伸展开了一条腿，他歪着头神色自若和那些人讲话，却恰恰挡住了男孩的路。 那孩子神态可怜的看着我，苍白的嘴唇一直哆嗦个不停。 我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也趴到了地上手舞足蹈示意他绕一下。 男孩爬了过来。 还没靠近我就踉跄着想要扑倒在地，我抱住了他。 “你身体好凉哦。” 我小声说。 “……” 男孩紧紧扒着我不放手，表情让我想到了格洛莉娅。 我摸他的头，又亲他，让他去躺到我的塑料袋上，还把考尔比先生后来送给我的毯子盖到了他身上。 “你还想喝水吗？” “我们得逃走。” “我们都打不过他呀。” “打不过也得逃走。” “可怎么做呢？” “……” 男孩脸色昏暗了下去，显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逃走，他那么弱，我也那么弱，就只能面面相觑着沉默了。 “我们会死的。” 男孩声音干哑的说，“他带走的孩子没有一个再回孤儿院，我们全以为他们是被看上离开了这个破地方，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全死了。” 犹豫了下，我小声对他说， “……我不想看到你死。” “我不想看到你的幻像，我还可以试着救你，就像是我之前做的那样。” “……” 男孩脸色先是苍白，随后又有了点血色的光彩，显然他也回忆了起来，他看着我，眼睛里开始闪烁惊疑不定的光，最终，他强行压下恐惧，蜷缩着手指试探着碰了下我的手。 似乎同样非人的虐待终于让他勉强放下点流星街特有的警惕和冷漠，他像是只小野猫一样微微藏起了指甲，谨慎的流露一丝可悲的善意。 我明白了他隐含的羞涩，就五指交叉握紧了他的手，为了强调我态度认真，就率先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辛迪。” “……我叫莫尔。” 男孩犹豫了一会儿，闪烁着眸子跟我交换了名字。 “跟我讲讲你的事。” 我掀开了毛毯挤了进去，贴着他想要打探一下消息。 莫尔愣了下，像是火燎了一样从另一边翻滚出去，他睁大眼睛瞪着我，有些炸毛， “你不要一下子贴过来，你衣服呢！” “……考尔比先生丢掉了。” “……” 他听见那名字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面色又变得沉重，显然觉得我们的未来不容乐观，就也不太在意这种小事了。 他重新钻进了毛毯，微微贴着我望着天花板愣神，我推了他一把，催促他， “跟我讲讲你的故事。” “……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随你便。” 然后我就有些惊讶的愣住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我来流星街之后，你还是第一个会接我话的人。” “……你从外边来的？” “嗯。” “……怪不得看上去傻乎乎的。” “……” “……辛迪，外边是什么样的？” “也就那样吧，没有大垃圾山也没有人卖尸体，除了爸爸大家都很友善不太打架，有很多故事书看，吃的也很多，还很容易长胖，日子挺无聊的。” 莫尔不太出声了，他惊慌失措了一晚上，已经精疲力竭，我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额头贴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侧过身也贴住了他，虽然有些热但我们的动作又让我想起了飞艇上的我和格洛莉娅。 我有些想把他戳起来给他讲个睡前故事，但见他睡着的模样都是皱着眉苦大仇深的，就又不太想这么做了。 我看着他发了会呆，一会儿也迷迷糊糊睡着了，醒过来后发现我躺在了床上，莫尔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考尔比先生侧躺在我身边托着下巴瞅着我看。 他玩着我有些长长的头发，见我醒了就对我笑了笑， “哎呀，终于醒过来了，大家都等你了哦。” 他帮我洗澡，亲手给我穿衣服和鞋子，带我出去的时候，蹲在门外的人已经等的很是不耐烦，他吐了一地烟头，把那些原本就瘦骨嶙峋的花骨朵都揪了下来，放在脚下不停碾踩着。 “啧，直接装进箱子运过去有什么不好。还要费这事。” “不行啊，她会难过的。” “……” 那人一愣，顿时扭曲了脸，看我的表情就像是看神仙一样惊悚， “喂！她就是那个毁你容的那个奇葩小鬼？开玩笑的吧？你还没弄死她？喂喂，我可不想赶着赶着路背后突然被cha一刀啊！不行！” “唔，说的也是，好吧，你会在路上故意捣乱吗？毕竟我们可是要走一段长路呢。” 考尔比先生垂头问我。 我抬头挨个观察了下他们俩身上环绕的气，又估算了下自己体内停留的，就很镇定的回答他。 “不会哦，考尔比先生。” “你会试图逃跑吗？” “不会哦，考尔比先生。” “你会cha他一刀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好啦，你看，这孩子说了她不会这么做的。” 考尔比先生对那男人摊了摊手，露出了一副无辜模样。 “……两个神经病。” 那男人离我们站远了一点。 “哈哈哈，我也觉得我们两个相性很棒。” 考尔比先生很高兴的笑了起来。 男人站的离我们更远了。 我就这样茫然的，开始和他们一起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