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年（三）
一直待到即将饭点，卿雅打了个电话过来催他们快回去吃饭，两人才起来换上衣服出门。 小姨家离这里不远，季念也没带保镖跟着，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到小区。 开门的是卿雅，看到她姐的男朋友果然就是季念，小姑娘眼神里是藏不住的仰慕。 “姐、姐夫快进屋吧。”小姑娘回头对着厨房大喊，“妈——爸！我姐和我姐夫来了。” 这声‘姐夫’叫得情真意切，听着顺耳，季念高兴地摸出红包发给她。 “谢谢姐夫！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厨房忙活的俩夫妻也都出来了，几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互相问候彼此新年快乐，然后又继续回到厨房去烧菜。 “你姨夫和瑾哥呢？”陆心拉着季念在客厅坐下，开口问拿瓜子果盘过来的卿雅。 “说是还要再等会儿。” 陆心回头对季念解释：“他们去看望老院士了。” “你怎么没去？” “这不是你要过来嘛，我要等你呀。” 两人相视一笑，旁边的卿雅正在嗑瓜子，冷不丁被喂了一嘴狗粮，有点嫌弃她姐，“你每年都不去，也是为了等我姐夫？” 陆心瞪了她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姑娘悻悻闭嘴。 “等回去，走之前我还要去看看另外一位长辈，到时候你和我去吧。”陆心对他说。 “看谁？”季念有些好奇。 陆心俯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男人目光微微闪烁，忽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捡到宝了。 “就带点老人喜欢的东西去看看聊聊天，不吃饭。”她补充。 “好，只要你不觉得我给你丢脸就行。” “怎么会，我带男朋友去见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位长辈是她一直向往的模范，母亲曾经也是她的爱徒，如果不是病魔太凶残，想来mama的成就肯定会比父亲更加出彩。 她不肯和父兄去探望老院士亦是心结，她知道这样不对不应该，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追求，可是她脑子就是这么奇特，偶尔短路偶尔通达，或许等真的长大成熟了才会好一点。 晚饭之前陆家父子终于回来了，一家人再次相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顿团圆饭。 今年是陆心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吃饭，又帅又有钱，小姨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话题从专业扯到她们姐妹的童年，又扯到孩子们的外公外婆。 “当年我妈一去就是二十年，每年就那么点时间回来陪陪家人，问她到底在干嘛，不肯说，气得我爸差点离婚。” “后来事成了，回家就想着培养我们继承她和我爸的衣钵，可是我和我姐根本就没兴趣，把她气的。” 说起这个，也勾起了陆瑾的童年回忆：“我记得我小时候外婆天天盯着我学物理，我看不进去就拿鞭子抽我。”尽管那时候他才上小学。 后来老人家年岁越来越大，老伴也在开导她，儿孙自有儿孙福，那颗迫切希望后代成才的心才稍微放松一点。 直到老人咽气的时候都还在遗憾。 陆心叹了口气：“咱们家物理这门课就这么没落了。” 她还没开始记事，老人就走了，要是让她在老人身边多待几年，或许家里也不会清一色都是搞生命科学相关的。 “这不是还有我嘛。”刚上高一的卿雅挺身而出，“外婆外公的遗愿包在我身上了。” “嗯嗯，你加油，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陆瑾笑道。 这顿饭吃得轻松快活，没有饭桌上叔侄的针锋相对，也没用兄弟之间的互相试探，就是一顿温馨的家常便饭。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向季念，小姨问他是做什么的，他笑着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事业也分享给了他们。 对于季念的世界，他们是完全陌生的，同时又感觉很新奇，当他说到他们的那款全息网游时，一家人都很捧场的连连称赞，就连老陆也都点头认可他的成就。 “所以姐夫你们公司会招学物理的吗？” 季念点头：“嗯，应用物理量子物理都有。” 小姑娘大言不惭地说：“那要是以后我拿不到诺奖也不走科研这条路可以去你公司吗？” 季念笑说：“随时欢迎。” 小姨父对于女儿纯真的期盼很是欣慰，宠溺又无奈地对女儿道：“你啊~先考上大学再说吧。” 卿雅信誓旦旦：“等着我保送清华，再直博CIT……” 孩子的愿景一直都是纯粹又美好的，大家只是笑笑还给予了恰当的鼓励，并未给她纯真的梦想嘲讽又打击。 小姨父又问了好些季念他们研发电子产品的心得，男人都一一解答。 小姨不禁感叹：“如今科技真是发达，现在不是还在搞数字农业吗？只用几个人就可以照看好几亩棉花田，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现代人真的是在快捷通道上越走越远。” 小姨父却开始有分歧的意见：“数字农业说到底不是资本想进来插一脚吗？农业就该掌握在农民的手里，资本要锄禾？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正儿八经的资本家就坐在他们面前，陆心担忧的看向季念，男人回之一个得体微笑。 小姨并不完全同意他的话：“那也要分地区吧，像叁大平原，水土肥沃，土地辽阔，有科技辅助，怎么都会事半功倍。” 小姨父情绪有点激动：“是，我赞成你的说法，可这关乎全国乃至世界人类的民生问题，如果农业被资本全部渗透，那将是农民和百姓的灾难。” “不是，”小姨也开始较真，“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面对两人热烈的讨论，卿雅习以为常地叹气，“又开始了。” 小姨和小姨父辩得有些投入，从古代农业举例到近现代农业，国外资本渗透农业的惨淡收场到今日国内才刚刚冒出的苗头。 宛如战场。 季念听得不亦乐乎，陆心看他挺高兴的，也就没管。 直到那两人已经开始收不住，都要上升到第叁次世界大战了，老陆才开口阻止。 两夫妻及时收住，小姨辩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季念：“不好意思啊季念，我们家就是这样，有时候谁也不服谁。” 季念笑道：“听你们辩论，其实很涨知识。” 小姨叹了口气：“有时候吧专业相近就是这样，各有各坚持的观点和原则，但是讨论归讨论，千万不能上升到家庭矛盾。” 陆心笑着握住季念的手：“我们应该不会吧……” 季念反手握紧她，“不会。” 收拾完餐厅，几个人又开始打麻将，陆心拉着季念在客厅翻相册，第一张就是外公外婆的结婚照，照片是黑白的，不大清晰，往下是母亲一家人的合影，清晰度明显提高了不少，可见当时科技的进步。 第叁张才是外婆当年在大西北与同事们的大合影。 “能找到外婆是谁吗？” 季念眼睛尖，指了指第二排右数第五个，“这个。” “眼神不错嘛。” 卿雅在旁边问：“姐你知道外曾祖以前中过进士吗？还是二甲！” 这段历史陆心明显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不然你以为我们家优良的读书基因都是继承了谁？”卿雅继续喋喋不休地科普他们家族的光荣历史，“还有外曾祖的爸爸，居然做过曾xx府上的幕僚，后来进士及第任职翰林院庶吉士……” “真的假的啊？越说越扯呢？”陆心哭笑不得。 “真的，任职书我都看过，听说是外婆捐给了C大历史研究院，我和同学去博物馆的时候看见的。” 陆心确实是头一回听说，觉得很新奇，开玩笑说了一句：“看来我们家祖上还是挺风光的嘛。” 是挺风光的，男人想。 想不到陆心家里是文化底蕴如此深厚的高知家庭，往上细数四代都是优秀的学者，想来老季是调查过的，不然也不会在季家老宅的家宴上急切肯定他的这段恋情。 这婚不结怕是很难收场。 他们才看完照片，小姨父家那边的亲戚忽然登门，还带了几个上小学的孩子来收压岁钱。 陆心含泪一人发了一百，不等大家盘问季念的来历，只解释说是男朋友，然后火速拉着季念逃离现场。 跟着出来的还有卿雅，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儿已经不爱和小孩子玩耍了，她姐也算是她的偶像之一，难得回来，她其实想多和jiejie待待。 陆心被夹在中间，叁人漫无目的的走街串巷。 蓉市的大街小巷已经开始飘荡食物的香味，他们吃了晚饭没多久，也就没有继续觅食的打算。 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卿雅停下脚步。 “你去买，我们在这等你。” “姐夫喝什么？” “我不喝，谢谢。” “行。” 卿雅给自己买了杯四季春，给她姐买了杯无糖杨枝甘露，还在等餐，身后又走上来几个嬉笑玩闹的女生。 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果然是熟人。 不仅熟，还是和她爱相爱相杀的死对头。 “哟卿雅好巧啊。”周欣怡主动对她打招呼。 “嗯。”她高冷的回应。 这时候店员把做好的饮品打包给她递过来，周欣怡看了调侃道：“买两杯啊？和谁约会呢？” 卿雅说：“和我姐还有姐夫出来玩。” 几人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路边站着的那个帅哥不就是刚才几个女生在马路对面讨论了好久的吗？ 陆心接过meimei递来的饮品，问：“她们是你同学？” “嗯。” “不和她们玩？” “她们又不是我朋友。” “那你放假不找朋友玩？”陆心有些担心自己meimei，心高气傲地脾气又烈，还真怕她交不到知心朋友。 “早就约好了你放心。” 陆心喝了一口杨枝甘露，发现味道不错，递给身边的男人。季念低头嘬了一口，夸道：“还行。” 还好卿雅给她买的是大杯的，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节日氛围都没他们情浓意浓。 卿雅实在看不下去了，正好朋友打电话来叫她去唱歌，她想也没想转身就走。 “别玩太晚。”陆心在后面大声交待。 “知道了。” “到家给我说一声。” “知道了。” 看着meimei渐行渐远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手牵手压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