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鱼不服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6

分卷阅读376

    太子所谓的不能死、不敢死之中,还有宁家这一层。”

墨鲤身为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愈发觉得太子陆忈活着不易。

“故而,大夫不止救了燕岑,实则是救了宁家满门。止兵戈息烽火,救了西南百姓,为天下万民得一喘息之机,是悬壶济世的神医。”

墨鲤侧步避开,不受元智和尚的躬身一礼。

“大师言重了,在下只是治病救人,尽己所能,其他事只是因缘际会罢了,当不得这番赞誉。”

元智不知道,孟戚听到墨鲤的心跳得稍稍快了一分。

沙鼠敢打赌大夫的耳廓有点红了,它悄悄从墨鲤的衣领间探出脑袋。

“不过,宁家既能瞒住齐帝陆璋,将燕岑养大成人,想来你们都有躲避锦衣卫的法子。大师武功高强,大师的师兄弟想来也不是凡俗之辈,宁家未必只有谋反一条路可走,为何……”

墨鲤没有被元智和尚几句夸赞就高兴得失去理智,他觉得宁家的谋反很蹊跷。

陆璋多年打压削弱,宁家手里的兵权已经微乎其微了,悬川关肯定不是宁老将军说了算,陆璋会派遣平级的文臣武将牵制宁家,能不能顺利收服悬川关的官兵都是两说,谋反绝对是下下之策。

元智低低叹息道:“大夫有所不知,悬川关外三百里,就是天授王的地盘。”

天授王占据西南多山瘴气之地,楚朝之前是一些小国和部落,往前数一千年也曾是中原王朝的郡县,后来随着动乱分裂。

楚朝用了几十年重新治理收服了西南三郡,到了齐朝手中,没几年就闹得民心尽丧,偏巧又出了一位天授王。

齐朝君臣压根看不起西南三郡,视之如鸡肋,加上瘴气遍布山川险要征伐困难,而国库见底,便只在西南险关屯兵驻守。

这些年双方互有交战,可是规模都很小,而且朝廷没钱。

即使齐将有心立功围剿叛逆,粮草军械匮乏也是没辙。

“西南有异动,宁将军发现天授王一直在谋划夺取悬川关,一旦有锦衣卫奉令除掉宁家,悬川关必定大乱。”元智和尚忧心忡忡地说,“天授王潜藏在城内的探子以及他们收买的人趁机夺关,悬川关之后再无天险,战火即刻席卷中原。”

墨鲤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如此,为了阻止天授王,宁家暗中追查铲除城里的探子,这是一场博弈。

如果齐帝陆璋横插一脚,宁家腹背受敌,他们既不能为了保命弃官逃走,也不能引颈就戮,只有谋反了。这样可以抢先将所有反对宁家、以及朝廷派来牵制宁家的人关起来,转暗为明,以雷霆之力拔除潜藏在城内的敌军。

宁家想要守住悬川关,只能先背负污名。

然而宁家既反,陆璋必定大怒,甚至命人镇压平叛。

前有天授王,后有齐朝大军。

悬川关危矣,宁家危矣。

难怪元智和尚方才说,墨鲤救了太子,是止兵戈息烽火,为天下万民得一喘息之机。

难怪穷得叮当响的元智和尚,不惜欠债去买风行阁的消息。西南局势危如累卵,齐朝直接闹了一场宫变,莫名其妙现身太京,又卷入宫变的前朝国师孟戚会不会为楚朝三王效力,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不搞清楚,恐怕大家觉都睡不着了。

孟戚武功又登峰造极,元智只好来走这一趟。

“原来竟有这番缘故,难为大师了。”

墨鲤拱手行礼,元智和尚苦笑道:“阿弥陀佛,不知大夫是否可以引见,让老衲与孟国师一谈。”

☆、第210章识本知末

想见孟国师不难。

难的是国师他没有衣服穿啊!

饶是墨鲤,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窘迫之色。

“大师,实不相瞒。”

总觉得怀里的沙鼠沉甸甸的,墨鲤硬着头皮说,“之前路过附近县城,出了一些事,孟兄去看……查情况了。”

墨鲤差点说成看热闹。

虽然看热闹更符合孟戚的性情,但元智和尚不知道。当着别人的面,总得留点面子给孟戚。

沙鼠用小爪子揪着墨鲤的衣襟,心想真是难为大夫了。

——自己明明就在这里,大夫被逼着说谎。

让一位秉持君子之道的大夫睁着眼睛说瞎话,怪不容易的。

也就是对自己了,换个人,大夫才不会违背原则。孟戚美滋滋且自得地想。

“附近县城?”元智和尚不解,显然他还不知道诸多江湖势力闹的那团糟。

好在元智年纪大,阅历见识颇多,他见墨鲤没有详说的意思,便没有追问。

“阿弥陀佛,不知孟国师何时有闲暇,老衲可以等。”

“不若明日在此处碰面?”

墨鲤其实想说后天的,毕竟缝衣服不容易,可是想到元智和尚这番来,背后是守着悬川关的宁家。

万一西南那边的天授王兴兵攻打悬川关,元智早些回去还能助上一臂之力,免得被长久耽搁在这里。

“其实……大师不必多虑,孟兄早已淡出朝堂,对天下逐鹿之势并无他想。”墨鲤带着几分尴尬解释道。

元智闻言神情讶异。

这年月,说话时多绕几个弯子是不得已,哪有人直白地把“我怕你有野心,你想要兴风作浪”这种话挂在嘴上?那不是见面,是结仇了。试探别人是否意在天下,需要巧用比喻,这是一门学问,翻翻史书就能找到优秀例子。

元智是出家人,没有把话说得好听漂亮的本事,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能说的话都说一遍,比如宁家的现状比如自己的身份来历。也免得闹什么误会,试探绕圈子之类耽搁时间。

结果墨鲤比他还要直接!

把不能宣诸于口的话说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是代替孟戚说的。

这二人的关系必定不一般,寻常人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

元智拿不准他们是毫无间隙的挚交友人,还是貌合神离各有算计,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老和尚苦着脸。

墨鲤顿了顿,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别人怀家卫国、千里迢迢跑来找孟戚,不可能面都没见着,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放下心中重担安心地回去了。自己和孟戚的关系,别人又不知道,知道了也很难理解。龙脉之间的交情叫什么?龙脉之间心许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跟孟戚的秘密,没必要让别人明白。

还是缝衣服,让国师亲自露面吧!

墨鲤冲元智和尚点点头,带着几分歉意道:“是我多言了,大师不必忧烦,明日午时,我请孟兄来此与大师会面。”

僧人连忙合掌道谢。

等再抬头,只觉得一阵凉风,墨鲤已经施展轻功走的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老和尚隐约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