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Dance in chains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势和朔的处境,一会儿想偌大的监狱究竟有多少牢房、都关了些什么人,一会儿又不知出神到哪儿去了。他任凭涣散的意识流水一般划过,直到自己所在单人牢房的门传来响声。

是狱警。他打开了门上的小铁窗,将饭食推进来。原来已经是午餐时间了。

牢房门装的是金属栅栏,平时除了一天一次放风,门是不开的,只开小铁窗,不过,透过栅栏,可以看到房外的人和情形。阿贝尔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送进来的饭,是黑面包,配一点蔬菜汤。

抬头的同时,目光漫不经心地穿过金属棒,伸向对面的囚室,里面有两个人,其中栗色头发的那个恰好也望着这边,与阿贝尔的视线相撞。那人有一双蓝宝石色的眼瞳,阿贝尔并不认识,却觉得分外亲切。

他的面容,真真切切能看出朔的影子。

阿贝尔想起,朔的表弟希利安?盖奥吉斯勋爵日前被逮捕了,确乎关进了这座监狱。他身边那个黑发少年,应该是他的侍从。

居然在这种机缘下跟希利安到了一起,这对他和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前些日子还听说朔为了救出希利安劳心费神,到了这步境地,自己应该怎么做?

好像没什么可犹疑的,自己应该想方设法救希利安逃出去。这是个大好机会,绝不能像卢克那时一样,错失一切。

既然如此,该怎么办?此刻当务之急是想出方法同希利安沟通,才好定下对策。但是不可能直接对他说出来。狱警隔一小会儿就要巡视,随便说话很容易被盯上,而即使能跟希利安顺利搭上话,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不可能不引起狱警的注意。

阿贝尔低下头,从垂下的眼帘下方挑起视线,观察着对面。片刻,他拿起盘中的黑面包,掂了掂,仔细数着狱警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狱警快要走到门前时,突然听到牢内爆出一连串诡怪的句子,吃了一惊。

“喂,你,怎么了?”

阿贝尔并不回应,手里擎着裂成数块的黑面包,激动地继续接连不断蹦词儿。句子里的词语大多是他当年大学期间服兵役到新西兰附近的荒岛上,跟当地人学的毛利语,至于意义,根本就没有。但是,这并不是语言,而是暗号,他在毛利语单词中间夹杂了一些拉丁语词,而这些词,才真正能够拼读出有意义的语句。

他朝着狱警大喊大吼,对方则茫然地来回扫视着两旁的其他犯人,脸上流露出莫名其妙而又不耐烦的神情。

“你这疯子,到底在瞎喊什么?”狱警彻底失去了耐性,抽出警棍握在手中,在阿贝尔上方威胁地挥动,看起来随时可能一棍砸在他头上。忽然,身后响起的话音打破了一触即发的沉默。

“……他说,他的家乡只有举行葬礼的人才会招待别人黑面包。”

阿贝尔一时间愣住了,半晌才意识到,攫住自己的,是惊喜。

希利安明白了自己的暗语。他不由庆幸,幸亏从前听朔提过,拉丁语是奥国贵族从小到大的必修课。

狱警回头斜了眼希利安,目光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愕然。他怕是极少听到希利安讲话。也许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个新来的家伙脑子大概有点问题,你好好听着他说什么,觉得不对劲就马上告诉我。”

希利安以缄默取代应许。狱警小声嘟嘟囔囔着离开了,到下一个监区巡视。耐心等待他的足音完全消失,阿贝尔观察四周,似乎没有人关注自己。

“您好,希利安先生。真高兴能够见到你,虽然这里并不适合说这种话。我是Jade,也就是朔·拉赫伊先生的部下,我名叫阿贝尔·兰蒂斯。”

他说的依旧是以毛利语伪饰的拉丁语,因而说得比较慢。说话的时候,他注意到,希利安的眼睛一直定在自己脸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不记得见过你。”他用同样的方法回应。

“看到您的脸,我基本上就确定了。”

希利安微怔,嘴角绽出一丝恍然大悟却又似意料之中的微笑。

“这还真是个意想不到的优势呢。我们小时候并没有这么像的。”

为了避免引人耳目,他们暂时停止了交谈,开始各自吃起黑面包来。黑发的小侍童好奇地看向这边,希利安附在他耳旁,轻声耳语,可能是在向他解释情形。

慢吞吞地撕着黑面包吃完,希利安向囚室外的过道左右张望一下,又把视线转向阿贝尔。

“外面情况怎么样?”他压低声音,“我进来好些日子了,只听刚来的人零零碎碎地说了点消息。朔……他还好吗?”

阿贝尔听到这问题,稍稍豁亮起来的脸色忽然又沉了下去。他默然地摇了摇头,把希利安唬得不轻,急得差点儿发抖,“什么意思?他出什么事了?”

阿贝尔把东区失守的事情告诉了他。

第137章

霎时的静默,希利安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很后悔。”

阿贝尔怔了怔,困惑地望着他脸上的阴郁,“您为什么这么说?”

希利安迟滞了片刻,才抬起似乎不堪重负的头。为了掩人耳目使用的混合语使得他语速很慢,但依旧能让阿贝尔听出里面的哀愁。

“我明白朔回到奥维杜尔的目的。他只是回来复仇的。这么多年,支撑着他苦苦生存下来的仇恨有多深重,我想象不出。但是……对这样的他,我说了多余的话,我想当然地、一厢情愿地想要让他背负起什么,可是,这些负担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有多痛苦多难熬,我都没有去细想……”

话说到后来,希利安的声音低了下去。他又垂下头,无意识地用手揪扯额前的头发,仿佛要藉此来消解看不见的愁苦。

“我很后悔说过那些话。如果……朔出了什么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阿贝尔望着神色愀然的希利安,一时无言以对。周围的牢房不时传来犯人们不堪入耳的调笑或是怒骂,但在他与希利安两人之间,却形成了一道沉默的障壁,这个中的含义,只有他二人才明白。

半晌,阿贝尔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我理解您的心情,不过,希利安先生,您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希利安垂着的头抬了起来,嘴巴讶异地微开。阿贝尔直视着他,目光如炬。

“我会救您出去的。如果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去对他本人说吧。”

囚笼一般的小房间里,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曾经是人而现在只能算怪物的生物体在地上翻滚、嘶吼,两手拼命抓掐自己的咽喉。然而,像是早已按下了定时开关,三分钟之后,怪物的动作渐渐放慢,停止,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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