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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绣球花也被严岑取了下来,松松垮垮地绕回自己手上。他这一整晚坐在床边,左手被许暮洲紧紧地攥着,那绣球花就在他右手心里来回打滚,被他搁在掌心里把玩。许暮洲这一晚上的梦像是整合了他头二十几年的全部人生,原本规律有序的人生路径被全部打散又随即组合,跳跃性极大。那些记得清的记不清的往事一股脑都回到了他的脑子里,他一晚上都在这种纠缠中挣扎,睡得万分疲惫。但好在约莫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凌晨时分,许暮洲已经不再烧得那样厉害了。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许暮洲被窗外的不遮挡的日光晃了下眼,下意识翻了个身,又被两人交握的手扯住,于是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他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看不清,很快,眼前就遮上来一只手,替他挡住了窗外的光。许暮洲眨了眨眼睛,还不等缓过神,就见那只手上移了些许,摸了摸他的额头。那只手掌心微凉,许暮洲正发着烧,浑身燥得不行,乍一捡着个清凉的,下意识偏头蹭了蹭对方的手心。“好多了。”严岑收回手,淡淡地说。许暮洲烧还没完全退,整个人睡出了一身冷汗,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对不准焦。“……严哥?”他迟疑地问。“嗯。”严岑耐心地答应了一声:“是我。”许暮洲听见他回答,像是安下心来,又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晨起的眩晕。他整个人的意识像是还沉在梦中,过了几分钟,才终于清楚地将自己的意识剥离开,认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许暮洲再次睁开眼,这次他看起来清醒多了,捏了捏严岑的手,然后利落地放开了他。“……你怎么坐在这?”许暮洲坐起来,捂着额头问。严岑没有回答,他在床边坐得笔直,确定许暮洲已经清醒过来,且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淡淡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海面。“你昨天去找托娅,发生什么了?”严岑问。严岑的语气淡淡的,也没分给许暮洲些许眼神,许暮洲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觉得他生气了。“我……”许暮洲张了张口,有些为难。怎么说,难不成跟严岑说,未来我会跟你分手,把你抛下,然后一个人回家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保护吗,这听着也太混账了。许暮洲刚睡醒,脑子还在重启阶段,一时间只能撇开眼神,看着倒是有些心虚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严岑却没了耐心。“要么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要么我想办法从你嘴里问出来。”严岑盘着手中那枚小小的绣球花,说:“自己选吧。”许暮洲睡着的时候,严岑寸步不离地任对方拉着他的手睡觉,结果现在见了对方好转,就开始秋后算账了。许暮洲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是真生气了。许暮洲小心翼翼地瞥了严岑一眼,心里直发苦。严岑这个人性格上很有包袱,估计是觉得自己“活”得久,跟许暮洲相处时,只要不涉及什么原则问题,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着他。后来确定了关系更是如此,做什么都带着一点哄人的味道,除去他跟严岑在列车上的第一次见面,许暮洲还从来没听过严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严岑生气起来不像旁人那样会歇斯底里亦或是发火吵架,他是个很注重“效率”的人,正如他虽然也会担忧许暮洲发烧生病,但心里却总有个度。相比于发泄情绪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严岑更习惯于寻找问题的解决办法。所以许暮洲现在非常清楚,严岑这次是真的动了气,以至于不再纵容地跟着他的节奏走——他这是想自己来。许暮洲毫不怀疑严岑的能力,他说能问出来,那必定就是有办法——端看他自己想不想。可这事儿许暮洲实在亏心,那水晶球里的东西他早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现在面对着严岑,怎么可能张嘴说出实话来。他心里存着点侥幸心理,于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拉住了严岑的手。严岑动也没动,任他拉了。许暮洲的心放下一半,又状似随意地说:“……我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头疼得很。任务又不着急,再歇一觉再说?”许暮洲没撒谎,他这一觉睡的比不睡还要累,衣服粘腻地粘在身上,湿透的额发现在已经干了,冰凉凉地贴在他脑门上,太阳xue一跳一跳地疼,状态实在很差。严岑闻言,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许暮洲忙打了个哈欠,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谁知严岑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里的抗生素质量太差,炎症消不下去,以至于持续低烧引起的头疼。”许暮洲听了正想点头,谁知严岑后半句话突然话锋一转,说道:“那这个任务不做了。”严岑说着,干脆一用力,将原本就在自己手上的绣球花从皮绳上拽了下来,反手就要往地上扔。许暮洲被他这个拐弯拐的猝不及防,顾不得思考,先一把扑上去按住了他的手:“哎——!”还好许暮洲拦得及时,要不然那还没来得有进度的小绣球花就要直接粉身碎骨了。严岑垂下眼,默然不语地看着他。“我……”许暮洲语塞了片刻,最终咬着牙将绣球花往严岑手里一塞,知道这事儿今天是没法善了了。“我看到了未来。”许暮洲说。他说完这句话,就先一步别开了脸,避开了严岑的目光,破罐子破摔一样地“交代问题”。“是在托娅那里看到的。”许暮洲声音很低,带着nongnong的倦意:“在‘未来’里,我不要你了,对你态度特别差,还跟你分手,把你一个人丢在了永无乡里——”哦,严岑想,怪不得要问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严岑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就这样?”“……嗯。”许暮洲低声应了一声,他没想到严岑的反应如此放松,于是心里免不得生出点隐秘的希冀来:“严哥,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这种东西吗?”许暮洲的本意是从严岑嘴里听到否认,这样他也可以放心地觉得那干脆是个假的。谁知严岑又看向了窗外,淡淡地说:“有。”许暮洲愣了片刻,又咬了咬牙,不死心地问:“可是托娅那个水晶球……”“也是真的。”严岑知道他想问什么,又说:“从进来这个世界我就发现了,那东西也是一座‘桥’,就是因为那座‘桥’,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速才会有问题。”许暮洲的心彻底凉了。严岑没直说,但是许暮洲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