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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郎奇更像是在挑选本身就具有情绪缺失的孩子。——等等。许暮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张悦曾经告诉他,傅思涵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且有虐杀倾向的孩子。她对于生命没有本能的敬畏之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漠视生命,这绝不是什么健全的心理状况。甚至不仅仅是傅思涵,还有死去的许康,从画作上来看,那是个精神极度疯狂且排斥社交的人。除了他们俩之外,齐远和严岑也或多或少有一些道德薄弱感——如果这些年龄较大的“孩子”是已经在生活中学会了伪装呢?如果史蒂芬·郎奇寻找的就是这样有心理缺失的孩子呢。那么他挑选这样的孩子出来是要做什么?史蒂芬·郎奇一共挑了七个孩子,这个数字会不会本身就代表着什么?而且许暮洲只粗略地盘算了一下,就发现他挑选的孩子们简直遍布各类行业——从商的齐远,学医的严岑,做明星的秦怀,还有艺术家许康。除了还没有毕业,没有定型的傅思涵之外,剩下的这些人,如果把他们每个人当成一个缩略的元素,那这几个人简直可以组成一个微缩的小型社会。许暮洲焦头烂额,脑子里飞速地往外弹着各种问号,各种天马行空的疑问铺了一堆,但一个也没法得到证实。在申城市局琢磨一个早就离世的老心理学家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件事不可能也没必要会有答案,许暮洲只琢磨了一会儿就放弃了,决定不在这做无用功。市局三楼办公室的房门大开,沈淼正瘫在靠背椅里揉着脖子,回头一见许暮洲带着沈双进来,顿时垮下了脸。“许哥,又什么事啊?”沈淼问。“没找你。”许暮洲说着扒拉了一把沈双的胳膊:“那车的事儿刚才说到哪了,交警队?”“啊是。”沈双按着许暮洲的肩膀,把他按坐在沈淼旁边的工位上,弯腰探身过去握着鼠标晃了晃,将休眠状态中的屏幕晃亮。“我跟你说许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能信吗——”沈双絮絮叨叨地说:“1月25号那天凌晨,交警队那边开过这车的罚单。”“在哪?”许暮洲问。沈双说着点开桌面上一个图标,将已经截取好的视频拖入播放软件。“就在嘉禾小区对面的马路边——”沈双说。许暮洲还不等他说完,噌得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几点!”许暮洲说。“凌晨三点四十五。”沈双说:“那附近正好有个捕捉违规停车的监控摄像头,直接后台实时拍照传输回去的——你看,就是这段。”监控视频是拼接过的版本,一般是天眼系统的拍摄页面,一半是从旁边便利店的私人监控摄像中截取的,视频中那辆属于严岑的车就停在便利店门口,正对着嘉禾小区的正门。凌晨三点四十五——这正好在许康的死亡时间范畴中,在这个时间段,严岑的车出现在了许暮洲心里隐隐翻起巨大的狂喜,追问道:“监控拍到严岑没?”“那倒没有。”沈双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便利店的监控是移动式的,摄像角度会左右移动——这辆车过来和离开的镜头都恰巧没有被拍到。”“那也够了。”许暮洲咬了咬牙,说:“这足够重大作案嫌疑了,申请下搜查令——”与此同时,楼下的严岑似有所觉,他合上手中的书,抬起头望向头上的天花板,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他的手机先前已经被许暮洲收走了,严岑从兜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怀表,轻轻按开表盖。分针刚刚转过一圈,刚刚好从“一”的数字上划过两格——现在是十点零七分。距离传唤最后时限还剩整整二十个小时——离任务结束也只剩二十个小时。相比于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身份的许暮洲来说,严岑反倒对这个世界并不着急,他就像是在玩儿一盘按部就班的益智游戏。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只要按照他已经设定好的路径走,这个任务就已经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但许暮洲是这盘游戏中唯一的变数。这个任务太过于特殊,以至于严岑不得不站在特殊立场上跟许暮洲作出一定的对抗。虽然在这种势均力敌的对抗下,许暮洲其实并不吃亏,但说到底,严岑总归是自己拿到了任务详情,再看许暮洲时,就总有些私自作弊一样的心虚。但心虚归心虚,严岑一向不吝啬于正视许暮洲的能力,许暮洲是个不好糊弄的人——各种意义上都是。于是严岑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也免不了分出精力来做一些保险机制。严岑几乎能想象到,等这个任务结束,小狐狸那关一定不太好过。——生活艰难啊,严岑想,谈恋爱更难。于是他沧桑地叹了口气,将怀表重新扣好,塞回了怀中。走廊中传来一阵混杂的脚步声,严岑收敛心神,转头看向右手边的窗外。询问室的单向玻璃质量很好,从屋里看外面,只能看到黑沉沉的一面玻璃墙,但从脚步声来听的话,似乎是齐远和秦怀都在。秦怀的脚步声很好辨认,或许是女明星的执着,她总是穿着一双细的能戳死人的高跟鞋,走起来的声音像是要凿穿地板。齐远的脚步声听起来就要低调许多,他应该是穿了一双软皮的皮鞋,脚步声轻不可闻。严岑只听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地转回头,重新翻开手中那本。三间传唤室同在走廊一侧,而对外会客室则在走廊的另一侧。齐远陪着秦怀路过了二号询问室时,不经意间从玻璃墙外往屋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林毅。林毅手里翻来覆去地捏着一只空纸杯,将那只纸杯蹂躏得不像样子。齐远收回目光,回头看向秦怀,笑着说:“……如果你要现在出去的话,我找律师来接你。”“不用了。”秦怀抱怨道:“现在青天白日的,万一我在市局门口被拍了,传出去又不好听了——你想接我还不如等半夜呢。”“也好。”齐远点了点头,他的余光盯着屋内林毅的动向,像是怕他听不见声音一样,又略略提高音量说道:“听你的。”模模糊糊的对话声从外面传来,屋内正在晃神的林毅忽然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步扑在了门上,试图听得更加清楚。木椅被他起身的动作带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门外的张悦走在最外侧,被紧贴着玻璃墙一侧的齐远挡住了视线,也没注意到屋里的动静。路过二号询问室门口不过几步路,饶是林毅再努力地贴近门口,除了脚步声之外也听不清再多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