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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心神飘荡,但那飘着的情绪他还来不及抓在手中,便感觉似乎有一把火将其燃烧殆尽了。他一时怔住,直到樊蓠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才回过神来,“你除了画画,也写过话本子吧?”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还句式整齐。樊蓠恨恨地转身就走,她绞尽脑汁是在安慰谁啊!“驾——青皮,怎么回事这么慢,走不动了?离开战场就懈怠了啊。”“行啦,”樊蓠掀开布帘从车厢探出头来,露出一张粗糙平凡的农家女的朴实脸庞,“人家堂堂战马被你拴起来拉车,够委屈的。青皮,我们不急,你按照你的心意来啊,不赶时间。”段择悻悻:“好,青皮,听你姑奶奶的。”樊蓠躺回车厢,猪皮面具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们这是在向北方走,这一路都是她曾经和老卫、小舞一起走过的。近乡情怯,距离女神山下越来越近了,她握紧了老卫残缺的身份牌。卫河,这是老卫的名字,在军中花名册上找到的,他是神城人,神城就在女神山下不远,她要去那里将他的抚恤交给他的弟弟。两人一马缓慢到达神城的时候,之前接到军令的陆念远早就疾驰而归了,他又恢复了往日在北方军中的荒唐作风,樊蓠和段择在仙香楼看到他的时候他又是一个醉鬼。找这家出名的酒楼基本不需要费力,樊蓠就是想来这里尝尝毛小舞曾经夸耀过的手艺,老板听她说小舞参了军而且已经身死很是感慨,“小舞一般是夏季我这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才过来唱,戏子如浮萍啊,咱也不能说人家什么,真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志气啊!”樊蓠想找毛小舞曾经用过的东西留个念想,老板便带他们去了给毛小舞准备的房间:“又快到夏天了,我本想着他该过来的,他是名角儿,专门给了他一间屋。”就在这时候陆念远出现了,醉醺醺地跟老板说这房间他包下,樊蓠差点想捶死他,非得跟她抢是吧!段择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旦角儿的屋子,不过物件都更华丽些,蛮符合毛小舞那个人的作风。他拿了个小木匣给陆念远,这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只是个空盒子才摆手作罢,于是段择终于能把它带出去交差。“太霸道了!太奇怪了!”气冲冲等在外面的樊蓠只得接了小匣子,“简直莫名其妙!”那人到底怎么个意思啊?“别气了,他能帮着找到老卫当初登记的住址呢。”按照陆念远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老卫家,普普通通的两间民房,和周围的人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不同之处在于,家中只有一十四、五岁的细弱少年。樊蓠颤抖地将老卫的身份牌交给卫涛,说起老卫的死的时候她几乎整个人都在打哆嗦,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在幼年失去双亲之后如今又要如何接受唯一兄长的离世,如果她当初没有同意老卫冲进火场的话,如果,如果……然而少年听完经过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甚至没有憎恨地瞪她,只是很平静地接过军中发给阵亡将士的抚恤碎银,小声地说了句:“他早就说过,这次去就是死战,所以不让我去。”樊蓠想起了老卫曾经醉酒时吐露的真心话,忍不住又向他复述了一遍。“所以,也许你该听你大哥的话……”想到佟山早晚要被夏泷他们拿来开刀,那老匹夫又不是乖乖认命的人,到时候不知又要殃及多少池鱼?“你不用想着学你大哥,为国征战的好事,他做过了,足够了。”院子里的段择见人出来了赶紧迎上去,“他没打你吧?”“说什么呢?”“我小人之心了。”两人走出破旧的院门,樊蓠依旧神色郁郁,段择揉了揉她如今小村姑似的朴实发髻,轻轻道:“我送你回家,去开心的地方。”樊蓠给沈戒他们寄信说明了情况,两人带着青皮踏上了南下的路。晃晃悠悠走了近两个月,到达南方川贵地区的时候又是一个夏天。原来离开已经近一年了,重回到这青葱暖热的地带竟也有一丝回家的亲切,是的,回家,樊蓠温和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他说这是回家。但,终归要各回各家了啊。甜水小村是不可能带这个人去的,她只说自己住在翠峰镇上,那是距离甜水小村最近的镇子,她的信便是寄往此地。“送我到这里就好,沈戒应该在这儿等着我呢。”站在翠峰镇外,樊蓠率先停下脚步:走吧,走吧,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因为意外才认识的,原本她就该避开这种来自京都世家的人。段择向镇子里张望着,“要不,我还是送你找到他再走吧,反正都送到这儿了对不对?”樊蓠摇头,“他之前就知道你跟我……这下再让他看见我们同行,我尴尬。重要的是,你知道的,我有些秘密不能让你知道。”段择沉默。樊蓠暗暗扣手指:这一分别,应该不会再见了吧,还真有点,难受呢。“好吧,我是说过,你的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不会去窥探。”那……“我走了。”樊蓠慢慢走开,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哎等等!”段择突然拉住她,“你、你,你看看青皮吧,还没跟它告别呢……你看它都舍不得你!”马儿轻轻叼住了樊蓠的一只袖子,后者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抚摸着它的鬃毛不愿离去。“啊对了,”段择突然猛拍了下马鞍,“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附近,我早就答应了要去看他一直没空,现在正好去找他!你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吧,都出来这么久了不急在一时,我再带你去他那儿玩两天呗?你不知道我那朋友家有多好,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应有尽有,这两个月跟着我这没钱的你也受苦了,我带你去他那好地方转一遭……”他拼命搜刮着曾经积累的诱人词汇,希望它们能吸引这个姑娘的兴趣。樊蓠眼睛亮亮地听着,点点头:“好啊好啊!”两人当即调头,来到了十里之外的凤南城。“没想到摄政王这么迷信啊!”四处都张贴着自己的画像,虽说这一路南下有不少地方在悬赏自己,但这边贴得也太多了。段择冲她眨眨眼:“权势越大越怕死。别怕,相信我的手艺。”那倒是,反正她有猪皮面具呢,他完全给她换了张脸。樊蓠立即心安了,跟这个人在一块一向很有安全感。“嗨,嗨,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又一个,今早就给推上东城门,示众半日才给放下来。”坐在小餐馆里,一听见邻桌有人放低了声音说什么消息,樊蓠立即竖起了耳朵,毕竟她认为刚到一个新地方听取流言蜚语也是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当然听说了。”“我还看到了呢!”几个男人已经热聊了起来。“要说那可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