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将相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自卑感。一个人自卑久了,总会自负,如今的宝亲王就是这样的心态,初见我时惴惴如幼鼠,只不过一转目,便又趾高气扬起来,“我要去见父皇。”

“圣上不想见您。”

我躬身,笑意微微。

“圣上说您与大哥尹川王是一路货色,不必假意往他跟前去凑,两不相见,倒两下里都安好。”

圣上真的说过这句话。

不过那时只是说的尹川王。

“如今区区一个兰台令,竟敢拦本王的路了吗?”李修抬手便要往我脸上招呼,我伸手钳住他的手腕,依旧笑着,“圣上歇下了,请勿高声喧哗。”

李修又要动,丁四平从门里出来,抱臂沉声道,“圣上叫在门口请安便是了。”

他天生面冷,如今对这两个人又不假辞色,便愈显威严了。

李修缩了缩脖子,对着垂询殿的大门一礼,“父皇,儿臣给您请安了。”

许久,殿内传来一声格外干枯的,游丝一般细弱的“嗯”。

垂询殿里的是赵汝请在江湖客中的说书先生。

此时赵汝正扶着他,模拟一个病重之人,半卧时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虽不大像,但总能骗的过李修与尹川王。

又过了几天,钟毓忽然进京了。

他带着卓州卫的令牌,直接找到了我府上。

一起来的,还有郑子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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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蒙格日其实留下了cao纵死士的办法,只是我们没有看懂。牛牛今日坐在后堂里摆弄金杖,拉断了一条蛇信,粥棚里忽然就有小孩晕了过去。

一个人晕过去不是什么大事,但许多人一起晕过去,这事就大了。

郑子沅将他们移到后院,换衣服时才发现他们腰、踝俱有红线,才知自己那豆腐坊处理了的死士不过寥寥。借牛牛的手,依次拉断了几条蛇的蛇信,又将他们一起捆了抬入之前做豆腐的地窖之中。这才带着自己孩子、牛牛和金杖来找我。

“死士里竟有孩子……”

郑子沅心有余悸。

“他们真是狠心!足月的孩子都不放过!”

接着就是站在世族的立场上,对巫族与地宫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谴责,长长的一串,说完了,才略有些抱歉的看向钟毓,“节度使所来,亦是为了这一件事。”

郑子沅也坚守着世族的风骨,国家危难之际,临时获封的卓州王,于他而言,依旧只是个节度使。

从钟毓的面上也看得出,他一路都是以节度使称呼的。

钟毓也不避着他,他将卓州卫的令牌递给我,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爹在西凉,他叫我转交给你。”

其实圣上看人的眼光,向来都比我准。

明诚之、凤相、方瑱三人相互制衡,六部尚书各有所长,就连近来口碑大跌的何大人,也因其兢兢业业,从未耽误过鸿胪寺的一点工作。

钟卿邵,钟家,从来都是铁骨铮铮的忠臣。

否则何大人不会把自家女儿嫁过去。

钟卿邵辞官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连我都当真的时候,全天下人就都当真了。

钟毓奉命与我们结交,自然,也早早奉命,成了宝亲王李修的幕僚。

这世上没有谁活的轻松又畅快,所有人的重担都压在无人可见的暗处,长成顶天立地的脊梁。

我展开钟卿邵的信,他说,“阿巴亥病势稳住了,聂奢耆拒绝立储,召集太医一心照顾她。如今西凉王宫已乱,不必考虑。”

钟毓又将卓州卫的令牌往前递了递,“唐代儒如今都在卓州,只要你一句话,他们便可全数覆没。”

卓州卫的令牌,曾经我去丹州时,路过卓州,见周垣拿出来一次。

玳瑁打成两块符令,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卓”字,亮之便可调动两万卓州卫。

钟毓道,“你不在京师的时候,内阁下诏令换防,换的就是卓州。如今领头的都是自己人,尽可放心去用吧。”

冀安郡很快就打了起来。

王炯与云潞牵头,策反了四路参将,赵建南重整御龙营,前后合围,将黄系反贼一网打尽。

据说黄克宗手里也拿着一柄金杖,走到哪敲到哪,口中总念念有词,似乎还在等着什么。

我看着牛牛手中的金杖,觉得有些好笑,亦有些感慨。

我大夏自诩正统,却连巫族这点小技俩都搞不定。野史上只说金杖中藏一丝蛊气来cao控他们,可是蛊气在哪里?我们却一丁点都感受不到。

这两路节度使,说实话,我曾预设了一场恶战,但到头来解决的格外轻松,轻松的有些不像真的。

王炯带着战报回京时,我们都有些怔。

好像习惯了前半辈子辗转求生,忽然顺利起来了,倒不知该如何在这自如里游刃有余。

他们胆敢直入京师,所依仗者,无非西凉死士、南挝武器、西胡军队与凤相派系。

南挝与西胡的军队窝在长河南边,美酒佳肴醉了他们的心,美人娇女酥了他们的腿,再加上明诚之刻意逢迎,掏空了丹州送去了金银珠宝……火凤军与湖州卫在长河北岸驻防,更新的武器也顺着卓州一路运了过去。

西凉死士前期没有规矩,随时随处便可自爆,后期安州与河洛又各自消耗许多,黄克宗还能到哪里寻得来?

至于凤相?

我提步进了凤相的院子。

素心斋。

墨绿的字,如今我方有空再重新打量。墨迹虽斑驳了,但还瞧得出其淑静形状。我前几次来都揣了怎样的心思?竟未有一次看出,这字并非出自凤相之手。

倘若早点看出,或许,我大夏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游新来了。”

凤相还如以往般,抬头对我一笑。

今日的凤相穿了一件梨白色素银纹的衣裳,领口微敞着,如行云流卷,坐在白玉石桌前。

他手边放着一杯茶。

“外头……花都开败了吧。”

大夏战火四起,直接殃及的永远都是百姓。而为上位者,只需在锦绣堆里筹谋落子,以最小的牺牲,换取王朝最大的利益。

如今已是初冬了。

“自然。”

“花开花落自有时,坐吧。”

眼前仍是残局辩机,我们彼此落下几子。

凤相一笑,“你赢了。”

“其实下官今日来,是想求证一件事情。”我敛袖安坐,手指合拢,紧紧握着一个瓷瓶。

瓷瓶冰凉,抵在掌心,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