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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折子,“我们方才还在议论,京中官员无数,怎的就孟大人府上如此不和谐。”“起来罢,你也坐。”圣上示意相蠡将那折子递给我,“说说,怎的就你府上事多?”海公公立时搬来一个小凳子,我浅浅坐下,将昨夜府中的事大致讲了讲。接着便道,“圣上,发妻亡故,下臣想请半个月丧假。”中,官员父母亡故要守陵三年,妻女亡故却只要在腰上系一朵百花,论理是不能请假的。只是昨夜胡中泽来请,求圣上为修史处调些官员,今日还没有消息,大约圣上是准了。那我只消将条例安排下去,日常询问便可,实在不必日日守着兰台。说实话,我是有些累了。也有些怕。不过是个四品官,小小的兰台参议,在这官员遍地的京师,实在不算什么。我身上却接二连三的出事,也就是相蠡说的,不和谐。我格外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昨日胡中泽来,说兰台修史需要些人,请寡人再往兰台调一些。”圣上开了口,相蠡连忙斟了一杯茶递过去。“云潞班师,中秋将近,今年秋试的试题也在筹备,鸿胪寺、翰林和礼部都忙着,内府库和白鹿书院里倒是有些可用的人手,寡人刚准了胡中泽,你就来掉链子吗?”圣上抿了一口茶,蹙眉对相蠡道,“换成六安瓜片,这茶太苦了,吃不惯。”“圣上又闹小孩子脾气。”相蠡好言哄着,“太医来看过,入了秋,六安瓜片便太凉了,圣上早上又只吃了一点饼,小心闹着肚子。”“也罢。”圣上又抿了一口。“圣上,下臣已将修史准则修订完备,往后只要常去兰台督查便可,不必时时守着。”我连忙起身跪下,虽说身边还有四个学士在,可我此刻也顾不了也那许多了,“下臣接连遭事,实在是不适合再继续修史。”“很是。”圣上点头,又向四位学士看了一眼,“孟非原修史多出纰漏,又治府不严,寡人就解他职半个月罢。”半个月后便是中秋,“过了中秋宴再行定夺,诸位爱卿觉得如何?”“圣上哪有不圣明的时候。”相蠡又笑,“这主意极好。”见圣上开始笑,陈子汶与元墨也笑了几声,反倒是那位统领大学士一直不曾表态,见我们说完了事,他才道,“只是于律法而言,治府不严,罚的有些太轻了。”“方老爷何必较真呢。”相蠡冲着总领大学士笑了一声,又对圣上道,“下臣送孟大人出去。”说了半晌话,圣上到底有些意兴阑珊的意思,他点头对相蠡挥了挥手,亦对身边的一位公公道,“你也一道去送罢,如今可不能叫孟大人了。”这句话似是在对相蠡说,又似在对那公公说。我连忙起身对着圣上拱手,极快的改了口,“草民告退。”“他倒乖觉。”走出去良久,我还听得到圣上的笑声。“劳烦良公公在此稍候。”相蠡伴着我出来,自腰间五香囊里抓了一把金瓜子递给那位公公,“我与孟大人有些话要说。”良公公接了金瓜子过去,微微躬身,站在了我与相蠡身后不远。“昨日凤相邀我去坐了坐,说起早先搁浅的官员改制。”相蠡眯了眯眼,“说是让你去问问明大人的意思,不知道你可问了?”“没有。”如今我一介白衣,自然没有什么不可奉告的,虽被解了职,但圣上明确表示了还有起用一日,于是我也起了几分调笑的心思,“草民在凤相面前比较有安全感,于明大人却不敢说那些话。”“此话当真?”相蠡眼睛一亮,旋即又道,“此处无人,我也不与你兜圈子,解你半月的职是凤相的意思,你来前圣上在与我们商议此事,你也不必自谦称什么草民,圣上不过是变相给你假罢了。半个月后,你还是这京师的孟大人。”我不知相蠡对我的态度为何转变这么快,但毕竟是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我拱了拱手,“不敢有半句虚言。”“官员改制一事,内阁今日便会拟出文书。”相蠡拍了拍我的手,“既入凤相门下,咱们也算是师兄弟了。以后宫里朝野有什么消息,我会想办法给你递过去。”这年头,要追随哪位权臣,难道都不需要考量吗?只凭一句话便可轻下定论?我有些疑惑,却也很快便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凤相门下,没什么不好的。曾经因着薛芳与何大人的关系,我便是有心也做不得什么,而这些日子我实在受够了算计,能得凤相庇佑,大约在这京师也会过得顺遂一些。于是我又拱了拱手,“多谢相学士。”回了孟府,白幡已挂上了。我在门下站了站,红绸迎风仿佛还是昨日,不过转瞬便已人去楼空。“大人,赵老板来了,如今正在堂上候着。”门房跟过来,“赵夫人带了赵家的一位小姐来,说都是自己一时不查生了这样的乱子,那丫鬟要杀要卖全凭大人做主。紫渊也在僻静处埋了,小的去看过,如今已是凉透了。还有那个白鹤,尸首已送到了刑部,左侍郎来带走了白鹭,说要验过了白鹤尸首再送他回来,看看案中是否还有其他牵扯。”我挥了挥手,径直进了敞月轩。以前怎么未曾发现这门房如此恬躁呢?不,也是有过一次的。明大人接了薛芳来,那夜安置在我府上,这门房也是如此不看人脸色,乱说一气。想起明大人,我忽然觉得他才是万恶之源,若是他不曾接了薛芳来,日后大约也不会生这样多的事端。我顿了顿,发觉自己又开始习惯性的推诿。便是没有明诚之,我也会将薛芳接来,日后该是怎样还是怎样。推开门,青衿正站在赵老板身后,见我回来了,赵老板连忙拱手躬身,眼泪鼻涕在刹那便一起流了下来,“孟大人,草民实在是该死!”第38章我最怕见人哭。一是总搅乱我的思绪,二来,旁人一哭便总让我心软,不由得便开始反思是否自己太严苛了些。许多事情是已然发生的,虽结果不如人意,但强究并没什么用。倒不如各自放过,彼此安生。就像芳芳说的,惯会和稀泥,是个谁都不想得罪的老好人。于是我赶忙扶住赵老板,“您这是何苦。”“都是草民治府无方,才叫贱内带出了这样一个狠心肠的婢女!还牵连了夫人!老夫实在是罪该万死!”赵老板又要拜下,“悯枝本是跟在我那小女身边的,小女年幼,骄纵惯了,只因那些时日去了外祖府上,贱内不查,错手将悯枝送了出来!”“无妨无妨。”我又扶住赵老板,说来奇怪,是我夫人不在了,此刻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