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痴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你抱他上楼吧,给他喂牛奶;一会儿空出时间,去街上走一走——”她一张脸早有些煞白了,这时候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捂住肚子,脸皱成了一团;江菱月一转头,就看见这个细瘦的年轻女人,踩在一滩新鲜的血里。



    



    



    第三十四章晚云遇风波



    路边有一排灰白杆子的三叶杨树,这时候早枯了,像是谁拽着褐色僵硬的绳子,织下了毫无规律的网,盛星原本不想穿戴太多的,可此时才察觉戴围巾是个无比正确的打算,天气太萧寒,即便走多路背上不凉了,可脸和耳朵,仍然像是遭了刀割。



    太阳天儿不热,夕阳带着透明的暗红色,将人脸映得微醺,盛星望向那幢华丽宽阔的洋房,他看着了门前颤抖在风里的,一面斜插的军旗。



    有兵在站岗,穿着崭新的、冬天的军绿衣裳,院儿前头的花园上,还有个收拾杂草的佣人。



    盛星穿着西装,外头一件棕颜色的大衣,他抬起手,将戳着下巴的一圈儿围巾揽着,问那个站岗的兵:“打扰了,能不能叫江先生出来?”



    “这儿的管家?”兵一眼能看出他要登门拜访还是胡作非为。



    “对,他是新来的,你就说姓盛的找他有事儿。”



    盛星甚至在温和地笑,即便他独自来陌生的宅子里有些发憷了;好的是兵并没有凶人,而是喊了院儿里的仆人来,嘱咐他喊江菱月上外边来。



    盛星抬头,看着院前黑色高大的门,他再往里,一眼瞧见了三楼窗台上的玻璃杯子,他困惑地皱了皱眉,看着那扇窗里头被风卷起的藕色绸子窗帘。



    “您进来吧。”一个年老的女佣出来了,挪动着胖身子,冲着盛星点头哈腰。



    江菱月被打扮得不像原来的他,西装肃穆又隆重,因此整个人像个好看的花瓶。他站在门里,就这样直愣愣看着在门口的盛星。



    “真没人在?”盛星进来了,轻着声音问。



    江菱月关上了他身后的门,并且将他满手沉重的礼品接了,客厅里静悄悄,只有个表匠跪在地上,修一台看似昂贵的钟。



    “夫人的孩子小产了,少帅陪着在医院里,都三四天了,今儿听说夜里也不回来住了,”江菱月一字一句地答,他在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家里,已经成为了需要掌管很多的人,他藏起了众多锋芒,忽然让人觉得踏实。



    盛星觉得这是坏事,又是好事;即便他那么不放心江菱月奔波效力的生活,总为他的性命担忧,可这样的江菱月,让他敢去占有和依靠了。



    “眼睛好红。”盛星被引着上楼,他不断地盯了江菱月好几眼,终于说。



    江菱月摇了摇头,他不信盛星的话,偏凑上去让盛星再看,问:“没有吧?”



    二楼是管家佣人的房,江菱月屋里还有个小小的、能养花的露台,盛星在他柔软的床尾坐下了,要歇一歇。



    江菱月倒仿佛真的悉知了待客之道,立马上前来,帮盛星解开还绕在脖子上的、格子花纹的围巾,他很平很窄又结实的腰,被黑色西服修饰着,在盛星眼前头晃。



    “哎,你是不是累了?”盛星抬起了脸,他仍旧能看见江菱月眼睛里疲倦的血丝。



    江菱月的睫毛,就那样朝下头扫着,他转身到衣服架旁边,把盛星的围巾挂好了,回答说:“没什么累的……就是有时候不如意。”



    “啊?怎么……”盛星水润的眼睛轻眨,歪过了头。



    盛星是新剪的头,他额前的黑发不薄不厚,将五官衬得更明朗,他问着,“你能跟我说说吗?”



    江菱月松开了握着的围巾,他又踱回床边来,挨着盛星坐下了。



    “不如意的就是……”江菱月转过了脸,他似乎盯着盛星的下巴在瞧,几秒钟,忽然将鼻尖凑近了,继续说,“不如意的是你没来,我天天见不着你。”



    盛星的心,在这一瞬间像要撞出胸膛,他忽然地屏息了,接受江菱月膜拜般一个轻吻;脖子上一小片湿漉漉,在空气里泛凉。



    “原来真的想我啊。”盛星说着,本以为自己正显露着辛酸又委屈的表情,但事实上还是不能自控地笑了。



    江菱月着急地凑来了,他拽着盛星西服的领带,预备把它解开,天色灰下去,瞬间没了太阳,彼此的呼吸交融在一处,昏暗的世界像是带着酒味的熔炉,是满身心热烈guntang的美。他闭眼,忽然吮住了盛星的下颌,然后,呼吸再往耳根上爬,说着:“荍荍。”



    江菱月此时过得不算辉煌,他在不止一人的算计中周旋着,某些时候悲痛到抬不起头;他仅仅是为了生计,却在心态平淡时候被扯进一场又一场风波里,并且,手握着jiejie和姑姑贫贱的命。



    他是别人的下属,是别人的棋子,是微茫又夺目的存在,但在盛星这里,他是最真实的参与者,他参与的并非事业或者大局,而是一个人最纯粹的生命。



    他们不知怎的就滚在了大床中央,窗外风仍旧刮着,天由昏暗到漆黑,西服压在一起的感觉,并不舒服好受。



    “念微……”盛星只在吮吻的空隙里迷迷糊糊吐出两个字,他那样热爱江菱月这个凭空得来的名字,他也热爱一年前冬天里的他。



    最热爱此时此刻的他。



    盛星住下了,他们头一次要这样隆重地谈心,江菱月裹着厚的毯子,盛星在被窝里坐,两人满身沐浴过后有温度的香气,然后,就趴在一起了,毯子压到被子上来,肩膀挨着,窸窸窣窣地说话。



    盛星眨眨眼,试探着问:“鸯帮里是不是又出乱子了?”



    “不清楚,我都在这儿了,上哪儿知道这些。”江菱月伸手拿了柜子上一本书,乱翻翻,低着脸回答。



    “你说说,谁都有可能是假的顺从,那陈盘糯会不会也是?”



    “有可能是啊……”江菱月话说一半,胸腔里忽然隐约地疼。



    他记挂着姑姑和jiejie。



    风里头树枝在摇摆作响,寂静时才显得突兀,睡的时候,他们无商议和争辩,就像百姓中新婚的小夫妻一样,盛星躺在江菱月怀中,被他有些用劲地抱着,从身后。



    可盛星睡不着,他着实有些兴奋,又有些忧心,刚才,在这座陌生的洋房里头,他与江菱月赤0裸或是喘息,然后缠0绵、滚作一团;亲吻的时候,甚至要像糖水一样腻歪温热,舔得睫毛濡湿。



    第二天,盛星在上午离开,当江菱月再笑着去迎接重要的客人,已经是午后了。惠立春的妈长得年轻又丰满,她一进门,指着江菱月的鼻子开骂,说:“老柯家棺材板儿让人给撬了,愿意给我闺女提鞋的都是公子哥儿,人家留洋的、上学的,柯钊你一个军阀嘚瑟什么,嫌杀人太少是不是……”



    江菱月沉默着向后退,他明白这女人是为惠立春小产的事儿讨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