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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老太太露出慈祥且满意的笑容,生怕打扰他们,于是轻手轻脚给带上了门。谢遥盯着切好的苹果片看了一会儿,喃喃道:“你外婆真有意思,切苹果都会切成小兔耳朵的形状,也太讲究了吧。我直接就削个皮直接啃,懒得时候连皮都不削。”颜洲:“她年轻的时候是部队里的炊事员,给首长做饭的那种。”谢遥赞叹了一声,然后用牙签戳起一片苹果,端详着小兔子的耳朵:“这刀工一看就很细,又整齐又利落,怪不得做饭厉害。“对了,你做饭是跟你外婆学的吗?”颜洲:“差不多。小时候住在外婆家学了一点,然后就自己开始琢磨别的了。”谢遥把苹果片塞进嘴里,拍拍颜洲肩膀,嘟囔道:“你学习要是也有这个精神和态度就好了,举一反三不要太好。”颜洲:“……”写了会儿东西,谢遥就感觉腰就有点不舒服。本来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他只好去客厅里又拖了一张进来,客厅里的椅子要高许多,桌面又矮,谢遥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只觉得本子跟自己隔了十万八千米远。结果不得不弓起背,垂着头,保持着一个有点难受的姿势写了半个小时。这回儿他觉得脖子也有点酸,放下笔抬手揉了揉,喃喃道:“这儿坐着太难受了,凳子太高。”颜洲看了他一眼:“我跟你换?”“不用,你个子跟我也差不多,肯定也难受。”谢遥摇头,接着往床那边扫了一眼,“那个,我趴床上写行么?”颜洲只淡淡问:“趴着就不难受了?”谢遥:“应该比坐着好些吧。我就趴一会儿,等你把这张卷子写完,我给你讲一遍,时间差不多我也可以回去了。”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颜洲道:“你已经写了快半个小时了,再给你二十分钟。我可是很严格的,你抓紧时间。”他们写作业的时候,老太太在屋子里转呀转,看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想cao心一下,于是干脆拿了扫把和抹布,把外面收拾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阳台上前一任租户留下的几盆快死了的月季都被松了松土,浇了点水,被扶正了端庄地立在土里。看着屋子勉强算得上焕然一新,老太太掸掸衣服上的灰尘,终于心满意足地打算功成身退了。走的时候,她没打扰某两位正在学习的小同学,只隔着门对颜洲说道:“洲洲啊,外婆走了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颜洲在房间里听到了,立即搁下笔走出房间,起身要送她下楼。老太太着急地摆摆手:“下楼要送啥?赶快回去写作业。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点腌的咸菜和大蒜瓣子。”“楼梯里有两层灯坏掉了,我开手电筒送你下去。”颜洲没理会她,把她送下楼,“回头要喊物业来修。”颜洲开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两个人慢慢地一步步下了楼。等出了楼道,老太太拉过颜洲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劝道:“你不要跟你mama置气了,她有她的难处,不要怪她。你一直不接她电话她也是会担心的。”颜洲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我不喜欢她那个态度,也无法认同她选择的人生,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受。”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起别的:“你妈说你出来的时候跟那人打了一架?怎么好好的又打起来了?有受伤么?”颜洲轻轻笑了下:“您不懂,我是早看透了。那种人就要揍一顿才能安稳一阵子,不然就一直作怪,一直恶心你,揍他是为了维持一种生态平衡。”老太太:“……虽然我不懂你说的这些,但总觉得你这个词用的不太对。”接着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妈脾气也古怪,我有时候都摸不清我这个女儿在想什么……好孩子,要不你跟我回老家得了,你一个人住着多不方便,还没人照顾你。我看别人家孩子上学,早晚都有人接送,你在这儿连吃饭都要自己做。”“您就少cao点心吧。”颜洲劝道,一边认真跟她分析,“住这儿上学方便,回老家我还要转校。”老太太:“行吧行吧,你跟你妈一个样子,老是一个人把决定做好了,谁说也不管用,也就你外公在的时候还能劝劝。”走之前,老太太拼命地想还有没有什么没叮嘱的事情,终于想起来一条:“要多跟你们班长好好学习,功课千万别落下了!平时同学关系也要搞好,这个以后用处大着呢。”颜洲终于有些不站不住了:“外婆,你说这么多话真的不渴么?”老太太气笑了:“混账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送完人他进屋子,发现屋子里悄默无声。回房间一看,某位学霸坐在地上,歪着身子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两条长腿懒散地搁在地板上,上半身伏在床上,毫不客气地拿颜洲的枕头垫着脸,手臂舒展地伸着,压在枕头上。谢遥手头作业写完了,见颜洲还没上来,想趴着等一会儿,却因为昨晚喝了酒就没睡安稳,白天忙着赶作业,加上午睡的时间又被老杨叫去办公室统计排名和错题,等着等着就忍不住犯困。一开始趴枕头还有些犹豫,但想到昨天都睡这床上了,谢遥心又大了起来,干脆坦坦荡荡地把枕头拿过来。他没想到的是这枕头上有薄荷味道的洗发水味,在夏夜里拨拢来一丝清清冷冷的凉意,很是好闻,又有点催眠,最后让他成功地睡着了。颜洲本来想叫醒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在边上蹲下来,以同一水平线的高度看着他。谢遥枕着手臂,侧身曲着腰,校服上衫被绷紧,勾勒出线条清晰的脊背来。平时是喜欢笑的人,睡觉起来,笑意便从眼尾和嘴角都褪去,连眉心都微微地蹙起来。颜洲望着这张脸,一瞬间觉得有点陌生。半晌后,他迅速缩回了手,心下后悔起来。拇指指腹还残留着微妙的触感,以及男孩子眉心微热的温度。他捻了捻指腹,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一瞬间,他不想要看到这人皱着眉的样子。谢遥在浅淡的薄荷凉意中睡得很舒服,一点没察觉,还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忽的,耳畔忽然响起令人振奋的声音。谢遥差点因为肌rou记忆而忍不住跳起来敬礼。又是那个妙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放国歌???谢遥烦躁地揉着眼睛,略带崩溃地撑开眼皮子,等看清面前的人后,差点弹起来跟颜洲打一架。被颜洲抓住手腕,制止了一场架后,谢遥用空余的手真诚地比划了个中指:“做人不能这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