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金蝉脱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沈子焉骂他。

“可张经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呀,两条大黄鱼呢,得罪谁都不好吧。”

张经理想想也是,和个卖笑的还谈什么人权那,当即带着服务员往下走。他们两个人看到张经理对着话筒说:“感谢今晚各位贵人们赏面来听我们苏少爷头一回唱曲儿。”

用的是苏少爷,但少爷不是少爷,自抬身价也逃不过尘埃里命运。

“今个贵人们都豪气,为美人一掷千金,可老话说‘物以稀为贵’,今晚苏少爷的酒可就一杯。”

不是他贵,这些不过是吊着人胃口的伎俩,苏灵珮不再是刚开始那个刚跌落凡间的小少爷了,人情世故他也算懂了点。

“咱们李将军聪明,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让我再竞一次价,咱仿外国人,三次定音。”

苏灵珮眉头一紧,又不动声色地舒展开来,只有眉心揩住的白粉证明他曾皱过眉。

二楼包厢里李同文坐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怀里抱着个沈子焉,破口大骂,“嘿,我说这龟孙,净拿我做挡箭牌,不就是拿准了我说的话别人得卖我个面子吗。”他低头咬住沈子焉的耳垂,“我有出这么不要脸的主意嘛?”

沈子焉回他,“你没,你更不要脸。”

李同文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爱慕、情意、温柔、周到是独属沈子焉的,旁人他能帮的,只能用个仁至义尽。他觉得他已经算是帮了苏灵珮,竞价总好过被虎狼撕成两半吞了。

楼下的英国人用着蹩脚的中文赞同了这个主意,拍卖就是从英国而起的,他熟络里面的规矩。二楼包厢里另一位神秘人,也叫服务生传话下来,说是愿意。

张经理给他们两人各发了一只银铃,上面绑着喜气的红缎带,倘若谁轻摇一下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李同文说像在叫魂,沈子焉说像黄鹂鸟,苏灵珮觉得他大概就是这银铃。

因为银铃头上牵着一根细线,不论在哪里,只要有人轻拉这根细线银铃就会响,由不得他。

拍卖正式开始,拍卖的物件却仅仅是苏灵珮的一杯酒,说不得到底是高贵还是低贱。

刘经理起底定了一条小黄鱼,英国人先加了价,加了三条小黄鱼。刘经理的小金榔头还没敲第一下,二楼包厢的神秘人就翻倍加了六条小黄鱼,那就成了一条大黄鱼。

英国人侧目而视台上的人,苏灵珮像是感觉到了,回了浅浅一笑。

这一笑如晨露,如桃花浪,如竹尖叶。

英国绅士成不了柳下惠,当即又加码——四条大黄鱼。楼上那位也不甘示弱,像是刻意要把他比下去,非要翻了倍来,再加了八条大黄鱼。

一来一回数十轮,筹码高至36条大黄鱼,这个数目无疑已经掀起了大华饭店所有人的瞩目,苏灵珮今头一天露面就博得了如此头彩,一跃而成了大有名气,这是老天爷眷顾他,给他赏饭吃。

张经理在已经锤了第二下了,英国人还在犹豫,香玉在怀他是要的,但36根大黄鱼的代价只能买一杯酒,他是要考虑下的。

张经理就要敲定音之锤之际,英国人站起身,所有的光一瞬间聚集在他身上。他一只手放在白色的衬衣领口,另一手背在身后,捋平燕尾服衣摆上的褶皱,朝着大厅里鞠了一圈的躬,蓝色的瞳孔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我们英国人讲和平,我知道你们中国人也喜欢以和为贵,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我们来日方长,今晚这杯酒我先让给二楼包厢的先生。”英国人看着二楼左侧包厢,包厢用的是单面玻璃,毛玻璃那头在暗处,但是他还是冲着那礼貌一笑。

有点像为了夺食的两头野兽。

沈子焉和李同文看戏似得看到这,苏灵珮被张经理请上了楼,两人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一掷千金的神秘人。

二楼包厢的回廊上挂了六幅山水泼墨图,沈子焉匆匆一瞥,只觉得这六幅画合在一块应该是个什么故事,但有要事在身便没细想。

顺着水晶廊沿走,正数第三个包厢就是神秘人的,门口站着一溜的黑衣人,都带着圆片墨镜,腰里别着枪,有点像黑社会。

李同文低声说:“猪鼻子里插大葱。”

苏灵珮应该已经进去了,走廊上静悄悄的。他们两个人刚走近,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拦了下来。李同文警惕地把手按在了藏好的抢上。

“太君在里面会客,不方便打扰。”

“哦,那麻烦传句话,说是上海司令部李同文求见。”

“不好意思,李将军今天太君有令谁也不见。”

“哐”一下,红漆雕玉大门被推开,卸了妆的苏灵珮扶着门沿踉跄地跌出来,他们两个人伸长脖子朝里张望,什么也没看见,房间里空荡荡的。

苏灵珮跌跌撞撞地走过沈子焉旁边,小声说道:“借过。”

苏灵珮的本音是带点清冷的,可能是家道中落之后的经历让他变得凉薄。

沈子焉侧过身,让他。苏灵珮没走两步,又哐当摔在了地上。沈子焉上前把他扶起来。

“谢谢。”苏灵珮谢过沈子焉,直奔洗手间。

沈子焉和李同文互看一眼,紧跟在他后面。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他们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干呕声。紧接着是源源不断的水声。沈子焉推开门走了进去,让李同文在门口侯着。

苏灵珮穿了身绣着莺歌燕舞的朱红色旗袍攀在洗手池边吐得一塌糊涂,眼睛都吐红了,眼角含着一汪清泉,如果此时站在这的不是沈子焉,换个旁的什么人大概都会激起一腔热血,把人拥在怀里。苏灵珮的眼尾有颗朱砂痣,不是画上去的,天生就有,有这痣的人要么薄情,要么情路坎坷,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好吧?”沈子焉抽了张纸递给他。

苏灵珮抹了抹嘴,“谢谢。”

“不客气。”沈子焉迟疑地看着他,“日本人?”

“嗯?”苏灵珮像是没听明白。

“里面那位是日本人?”沈子焉又重复了一遍。

苏灵珮摇了摇头,“应该是中国人,我还没见过北京话那么标准的日本人。”

沈子焉猜到了,门口黑衣人信口雌黄地胡诌,他也没见过像他一样南京口音那么重的日本人,不过他本来以为里头那位有可能是日本人,雇了个南京打手,苏灵珮这么一说,他就知道那个包厢里的人不一般。

“你见过他了?”沈子焉问他。

苏灵珮还是摇摇头,“他在帘子后面,我看不见。”

“那怎么吐成这样?”

“我……喝不了酒。”

“他让你喝很多了?”

“没,就一杯。”

沈子焉没再问下去,抽了张纸擦手,转身离开前,留了句,“要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

沈子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