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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命令把六万暴民全部坑了。才陷入观望、兴奋状态的故陈遗民都惊呆了!自从衣家离开襄州之后,谢朝新任的西北督军事夏督帅那叫一个好脾气,从来不找事儿,偶尔出门打猎、cao练,遇见陈地百姓也都是笑眯眯的,满嘴的善良慈悲,教训士兵要和光同尘。有门路的有心人去打听夏侯朗的战绩履历,发现这就是个撞大运的“银样蜡枪头”,于是,想要复国的心思越发活络。哪晓得不必银样蜡枪头出手,军户就把简城暴民收拾了!三千军户,整军不满四千人,生生把据城驻守的八万“起义军”给撵成了兔子,斩首近八千级,溃逃一万余,剩下六万暴民直接给俘虏!这满嘴善良慈悲要和光同尘的银样蜡枪头,还下令把人全部给坑杀了!晴天霹雳。谢朝的将军都是骗子!“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简城殉死之义士皆是吾辈楷模……”简城之外巨大的尸坑让大多数心存侥幸的“复国义士”瑟瑟发抖。参与此次暴|乱的仅有一部分真正心怀陈朝的遗臣,其余大部分都是在谢朝建府后本身利益被削弱的官宦世家,以及一些被煽动的百姓。六万人是多少人?这批逐利者把自家几百个奴仆聚集起来看一看,再想想六万是有多少个几百奴仆,顿时就老实了。夏侯朗干脆利落的狠辣坑杀吓住了这一批逐利者,既然无利可图还容易坑死全家,谁还铤而走险?以为夏侯朗软弱可欺、呼吁复国时,这批逐利者叫嚷得最大声,煽动最有力,甚至出钱出力。如今重新试了试谢朝的獠牙依然锋利,这群逐利者反水也是最快的。这种情况下还高呼民不畏死的陈朝遗臣,反而成了逐利者的眼中钉rou中刺,不等谢朝锦衣卫、当地县衙前来查问,他们就先一步前往告密,把昔日同志当作投名状,换取赎罪的太平券。夏侯朗才坑了六万人就打算装病回京城,干了这么丧天良的事,东夷公觉得自己会被天谴。恰好朝廷圣旨到了,他看着枢机处表笺上仓促印上的属于孟东华的小印,不禁笑了笑。他这个泥潭将军的名声,怕是把京城急坏了吧?“传令急调天从镇燕武将军温承嗣帐前差遣。”夏侯朗发令的同时,把调令递了出去。他回京之后,肯定不会再回西北了。襄州也不会让区区一个燕武将军长久“暂代”,下一个来的会是谁?不会是那个刚刚走马上任的知枢机事,兵部尚书孟东华吧?夏侯朗拿块毛巾覆在额头上,佯作虚弱状:“我怕是遭天谴了……哎哟……”※夏侯朗还没回京,他请罪的折子就递了回来,还有他装得煞有介事的“天谴病”。凉国公孔杏春早年纵横眉山之南,杀敌无数,很看不起夏侯朗这么“娘们唧唧”的避讳,坐在枢机处值房里嘲笑:“这西北督军事行辕的大帐怕不是风水不对,大纛没立稳?历任督军事,除了咱们的小衣督帅,个个都是病休回来的呀!”衣尚予年纪比孔杏春小,孔杏春纵横北境时,衣尚予还是个杀人外逃的贼寇,架不住衣尚予出头太快,又得了文帝青眼,后起之秀没两年就成了碾压自己的庞然巨物,到后来衣尚予主管天下武事时,孔家连一手经营的丈雪铁骑都丢了。要说这二人有仇,那真算不上。可要说关系好?那就更加算不上了。如今孔杏春嘲讽夏侯朗的时候,顺带着就把衣尚予、衣飞金也扫了进去,气氛焉能不尴尬?谢范这会儿老老实实地在值房里当差,闻言打圆场道:“可见公忠体国嘛。”孔杏春也是喷完了才想起衣飞金已经死了,都是当爹的,戳人家心肝是有点不厚道?衣尚予一贯脸色寡淡眼皮都没抬一下,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孔杏春就干笑一声,岔开话题:“府上大郡主是过纳征礼了吧?恭喜恭喜呀。”更尴尬了。谢范起身给凉国公斟茶:“喝茶,喝茶。”衣飞金去年七月薨逝,衣飞珀作为弟弟,为兄丧服齐衰,守制一年,如今还差几天才能除服。谢范最近被谢团儿烦得心力憔悴,只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嫁给衣飞珀,让她祸害衣家去,所以,他确实去催了催礼部和宗正寺,打算等着衣飞珀除服之后,马上登门督促衣家把三书六礼走完——才十二岁,年纪太小?这贵人过礼都要拿八字算吉日,一年合适的日子就那么多,说不得就要走个一两年。哪晓得这凉国公听了风声,就这么问出来了。简直是又捅衣尚予一刀。“诸位爱卿说什么呢?”恰好皇帝走了进来。谢茂刚刚在内阁坐了半下午,回太极殿之前,先到武安殿看一看。如今天已经热了起来,从门外进来的谢茂一身夏衫,哪怕身边有冰山降温,还是热出一身大汗。武安殿里孔杏春、衣尚予都是“病休”的老将,谢茂单给谢范赏了冰碗,两位老臣就赐了青草汤。谢范起身让座,笑道:“说东夷公的病症。”谢茂一边擦汗,一边跟着笑:“朕也看了,他这不是怕天谴,是怕御史弹劾他——甭管有病没病,装上再说。天都遣我了,你们还好意思对我赶尽杀绝吗?”“他这算盘只怕打不响,据臣所知,御史台已经有折子上来了。”谢范道。谢茂就是笑。夏侯朗对简城的处置狠毒干脆,却行之有效,死死地压住了陈地不安分的躁动。若说坑杀六万俘虏是杀戮太甚有干天和,搁在朝廷的官样文章里,这事儿确实说不过去。然而,夏侯朗不等朝廷诏令就自行处置了,完全算得上是替朝廷、替枢机处、替皇帝背锅。——这样勇于任事、不计名声的臣子,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再多,也不可能把他劾倒。皇帝必然要保。“这几十日几位也辛苦了,既然战事已熄,东夷公也要回京‘病休’,诸大臣今日就早些回府养息,明日起按常时轮值,不必都盯在这里了。”谢茂宣布结束战时值守,照例又赐了不少吃穿用度之物,以示体贴。三位枢臣告辞时,谢茂又道:“镇国公,朕有事问你。”凉国公与黎王先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