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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运粮是假,给八个军镇农庄施种是真。现在神仙种都已经放下去了,来年春耕会在当地雇佣佃户。”他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捻着自己的小胡须,“我带了聘书来,咱们这儿要还有愿意去种田的老兄弟,有一个算一个,优先雇用。”“小石头,这是好事啊,在粮食公司种地,事儿清闲,一年也就收割的两季劳累些,不愁吃不愁穿,公司十天半月就发福利。”“我是不是胖了点?”徐屈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腰围。衣飞石默默听他说话,闻言笑道:“是富态了些,可见京中风水养人。”“哪里是风水养人,就是吃得好!我跟你说小石头,叔我贪了半辈子rou,第一次觉着素的才好吃。这神仙种的稻米就不说了,你吃着还行吧?酿泉居还有新种的苞谷、地瓜、小米,咱们稷下庄今年也试种了一些,鲜甜得掉舌头,叔每天两根苞谷……”徐屈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一边还吸溜了一次口水,“听说明年大麦还是小麦也得出了,还有花生、红茄……”“往军镇雇老兵是您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衣飞石突然问。徐屈点名的八个军镇,有五个都不在西北境内。不是北境辖区,就是地方守备统管。通常地方军镇都有驻防军户,平时种田受训,战时随时能集合御敌。听徐屈的说法,本来是打算在当地雇佣佃户,他自己存了心思,想把这好处给西北军的老卒。问题是,军镇位置敏感。若不是皇帝的意思,衣飞石还真不敢把西北军的老卒往里送。“临来之前,我去国公府见了督帅。”徐屈没有回答衣飞石这个问题,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这不是皇帝的意思,单纯就是徐屈的想法。“我想问问你爹,现在到底想怎么办。你爹跟我说,家里的事,本是要你和小金子商量着办,现在小金子回京了,衣家何去何从都只问你。叔再问问你,小石头,你想怎么办?”二人在小跑着的马背上说话,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出去了两三丈远,根本不虞旁边有人偷听。这是相对安全的环境,衣飞石却依然不肯透露他与皇帝的计划,只说:“我听陛下安排。”“陛下不好安排。”徐屈一句话就顶了回来。“你手握重兵,就算皇帝想让你交出兵权,他敢吗?”“京中那么多破事不断,秋天还有科举,他什么都不管,带着人就往西北跑——他好好一皇帝,没事儿跑西北来干什么?历朝历代,你见过边将打了胜仗,皇帝不在京庆功受献,反而爬起来就往边境跑的吗?”衣飞石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想说,其实皇帝已经叫我交权了。所谓改军制,就是让他交权的第一步。不止是他,改制之后,谢朝所有边帅的权力都会被朝廷收缴限制。但皇帝往西北跑,也确实是害怕衣家会出乱子。要不是衣飞石和丁禅在灭陈之后频繁出入长公主府,谢茂也不会干出巡幸西北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来——谢茂巡幸西北,身边只有一个黎王,没带任何重臣,朝中诸事交付于内阁与枢机处,再请太后临朝代行朱批,这完全就是“朕回不来也于国无碍”的疯狂做法。衣飞石和谢茂彼此之间的信任度,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这种信任一开始就是谢茂单方面的付出,他愿意把西北的安危给衣飞石,他也愿意很坦率地告诉衣飞石,朕要改军制,你配合交权。衣飞石不理解皇帝的信任是怎么来的,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配合。现在徐屈问他想怎么办,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觉得,他不能自己想这个问题。皇帝已经有安排了,他必须更坦诚一些。如果他背着皇帝打小算盘,无论动机是什么,结果都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皇帝信任他,皇帝可不蠢。“我想一想。”衣飞石很严肃地告诉徐屈,“此事老叔先按住不动,我想明白再说。”他决定今天晚上就问皇帝去。※衣飞石回到行宫已经近寅时,按理说,谢茂早就应该休息了。问题是,谢茂气得睡不着。寝宫里的陈设已经全部换了一遍,能摔的都被谢茂摔没了,他心情不爽时看什么都碍眼,所幸不会随便发作下人,就是逮着什么摔什么。身为卫戍军将军的谢范已经被召来骂过一遍了,皇帝问他:“怎么守宫的?那么多人看着,还能让几个混账东西把王老大人给摔了?”谢范快冤枉死了,那王老大人被几个西河籍的贡士推倒摔死时,他不跟皇帝一样远在千里之外啊,怎么就怪到他的头上来了?就因为卫戍军也有份执掌宫禁?谢范被骂得狗血淋头晦气十足地走了,谢茂兀自不解恨,又写信回去骂羽林卫将军张姿和听事司司指挥使龙幼株。他给太后的书信,太后肯定会先给内阁看,待内阁做好准备之后,才会颁旨。显而易见国子监的西河籍监生会炸锅,都御门跪书了,听事司居然没引起重视?谢茂对羽林卫期望值不高,申斥张姿之后,罚了两年俸禄就懒得问了。听事司是他砸了无数特权、金钱、精力才硬撑起来的衙门,事前就有线报,居然还出了这等岔子,谢茂心头鬼火蹿升,写给龙幼株的私信里措辞十分严厉,将龙幼株官位削了二品,准她戴罪立功,暂领司指挥使职位,也不顾龙幼株妇人之身,另外罚了二十板子。——都穿上官袍立于朝廷行丈夫之事了,丈夫挨得板子,妇人也逃不了!衣飞石进门时,谢茂正坐在榻上生闷气。满屋子下人没一个敢上前,全都屏息凝神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下人能躲,衣飞石躲不了,他总不能知道皇帝发脾气,就掉头去衙门睡觉吧?“陛下,臣回来……”谢茂闻声抬头,发现衣飞石本来是满脸带笑要问候,见他抬头却突然僵住身子,慢慢跪了下去,临时改口成了请罪,“晚了。”回来了与回来晚了,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朕知道你去接徐独眼了。”谢茂搓了搓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