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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此话怎讲?”“你抓了那书生,迟迟不杀他,却断了桥将他好吃好住养在客栈,难道不是因对那书生动了心思?欲放他一马。”桥?我做过这事,我如何不知?桥不是他弄断的?那桥一向结实得很,非一般大雪可以压垮的,若不是鬼王所为,我这里来往的人中,都是些要皮面讨生活的人,没什么法力。梨蕊夫人从不走那条路,一时间竟找不出第二个有力量做这样事的人。莫不是那书生……他果真有问题。我不愿声张此事,心想不如暂且略过,自己回去私下处置:“是我断的桥,可我对他未有心思。”动了恻隐之心罢了。“放屁!”“你见那书生貌若天人,起了yin心,再想不起买卖。我如何不知你?朝三暮四的东西,真心于你如猪狗。”他这话更奇了,我何曾朝三暮四?我只当他今日被谢必安气疯了,故而疯不择言,满口胡诌,不理便是。早听说谢必安抓了鬼王几个差使,估计鬼王以为谢必安为我出头,加上今日之事,两个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我心想不如将错就错,假意作出与谢必安交好的样子,擅自起身为他斟了杯酒。谢必安动作一顿,倒是没有当场驳了我的面子,喝了下去。鬼王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风云变幻,好看得很。我起了兴致,待再要动作时,干娘的贴身侍女急急赶来,在我耳边低低告知:“夫人说请您去她闺房一见。”我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女子闺房一般不许男子踏足,平常梨蕊不拘小节,这些倒也无妨,只是如今结婚梳妆,断不能叫男子踏足房门半步,于是我推开楠木椅子,作揖示意不能相陪,便出了大厅,一路小走到了干娘房前。四处张灯结彩,大红大紫,光影绰绰,唯独闺房一片死寂,不见一丝火光。我站在门外一手抚着胸膛平复心跳,另一手急急叩门,干娘的婢女过来将门打开,道:“您快看看,夫人一个时辰前起便一言不发了,刚好不容易说句话,就是让奴婢们到大堂请您过来。”我踏进房门,挥手示意一干人等退下,待房中人走光了,我才试探道:“干娘?”房内一片漆黑,只从窗户透进些光亮,看着十分凄凉。“左儿,他,他……”偱着极重的鼻音找去,干娘坐在梳妆镜前,屋内光线晦暗不明,满脸妆都哭花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她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我晓得她是觉着受到极大屈辱,连向我这样亲近的人,都无法开口讲述了。赵沐跑了。我一时自责不已,当初若是我加以提醒,如何会落得今日这般模样?“我,我原以为,这千百年来看了那么多场情爱,这些与我,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值一提,看了那么多怨、憎、痴,以为不过是多情人自扰,才至于凡情斩不断,可如今这感受,这样剜心,教我如何自处?”“干娘……”我也急了,如今摆出这么大阵仗,新郎跑了,如何收场?“不如让我来做这个新郎罢……,你当时广发喜帖,并未指明新郎何人,我多年人皮生意做下来,好歹有个画皮的手艺,待我伪装一番,作个谁人也不认识的陌生人,咱们先把这婚礼,有头有尾举办完,其余事再作计较。”“不可。”门外两道声音齐刷刷飘进来。两道影子投在窗户纸上,听声音,像是鬼王和谢必安。我一时也有些懵。他们两怎么跟过来了?终究是谢必安再开口:“婚姻之事,不是儿戏,你手段再高超,也不免叫常常与你做生意的一众人辨认出来,况且赵沐已经逃跑,今日圆谎,以后却不知要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过活,方才的建议,愚蠢之极。”我不再说话,确实是我失去了理智。“那梨蕊该如何应付,还请大人明示。”“阎王在座,请他主持公道,吩咐鬼差印刷通缉令,地府人间,缉拿赵沐。抓到赵沐再交由梨蕊夫人处置,此后便再不会有过多闲言碎语。”婚终于是没成,梨蕊哭着在阎王面前开口时,满座哗然,看来的眼神千百种,阎王一向公道:“即刻起通缉赵沐,地府众鬼怪不得私自议论此事,若有诽谤梨蕊者,着十八道酷刑前三道伺候。”筵席散去。梨蕊府上冷冷清清,有眼力见儿的丫鬟开始着人拆去红缎红灯笼喜字等一应物什。我在她府上小住了三日,待她情绪稳定,遂告辞。那事过后不过一日光景,她竟没了以前的风姿,苍老了许多。第九章姻缘我在回客栈的路上,心情糟糕透顶,干娘的事情像是一块石头,一直压在心上。黎明我踏进一指高的门槛时,天还不大亮,书生口中一面念着书上文章,一面拿着笤帚有模有样地打扫着。待转身,正好与我四目相对。“掌柜的早,可吃过了?”“不曾。”我看着书生,想起了断桥的事。书生见我望着他十分严肃的样子,忙问我:“掌柜的,我脸上可是有甚么脏东西?”看着书生略显无辜的模样,我心中的忧郁都慢慢升腾成火气了。“你脸上倒不脏,就不知心里是否跟脸一般干净。”书生好似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嗔怪他,倒也不恼,反而撇开话题:“正好我也没吃,我这就给掌柜的做吃的去。”看他扔下笤帚要往厨房走,我截住他的去路:“心虚了?”“……”“你说你要赶考,却也气定神闲地在我这住了好些日子,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积雪已经开始消融,你却未有做要走的打算,况且我见你平常所读文章,与科举要求的多有出入,你到我这里投宿,到底是何居心?”见他不回答,我气不打一处来,使尽力气掐住他的手腕,直拧得书生连吸凉气。他若再不言语,腕骨可就要断了。书生听罢我一席咄咄逼人的话,又被我如此拧着,忙道:“掌柜的莫要生气,我这也是有难言之隐,才多做隐瞒,你且先放手,听我解释一番。”我松开手,书生摸着吃痛的手腕,才开始将事情如实说出。原来书生并不是为了赶考,而是为了逃婚,才不远千里出走。谁料想一路远走,身上盘缠用光,正走投无路时,到了我这,见我比较好说话,便起了暂住的想法,正好桥断了,他就寻了个借口。我又问他姓名籍贯,他说他姓白名春礼,是安阳人士,家族正是当今位列第二的富商安阳白家,商贾再有钱,也抵不过一个芝麻官,因此白家为了家族荣耀,就逼着自己无意科举的二儿子白春礼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