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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头,被人欺负怕了也不敢还手。”“后来有我哥带着我,他护着我。”陆有时回想起了他的童年,“我第一次知道和同邻人相处的正常方式,待人接物我都是和他学的。”“对于我而言,您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我哥给了我一个真正的‘我’,”他说着视线平直地与照片上的女人对视,“妈,我真的很喜欢我哥。”荆牧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眉眼微动。陆有时抬头看向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只是他还没有同意。不过没关系,”陆有时回首看向那照片,“我先和您求个准许,同意我追求他,然后我再去慢慢地磨他。”秋风和煦,吹出树叶交响。他跟古时候上门求亲的人似的,一字一句郑而重之。照片里的人依旧微笑着,宠辱不惊似的默认了。陆有时顺杆往上爬,“您不反对,我就当您同意了。”他说完,很是不正经地抬头看着荆牧,朝他挤眉弄眼地露出了八齿笑。人死如灯灭,虽然荆牧也没有什么太重的封建思想,本人也许久没回来扫过墓,却还是觉得陆有时这人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不激烈也不幽微,却从皮囊顺进了血rou,流经四肢百骸之后,甚至渗进了骨髓里,酥酥麻麻的如和风一样温暖。不着形迹,重逾千金。荆牧被这点暖意,压得脊梁都弯了。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丢下了还跪在墓前的陆有时,落荒而逃了。陆有时匆匆忙忙地和牧女士告了别,迈开大长腿奋力追了上去。照片上的女人默默目送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始终带着笑意。然后荆牧被一把拽进了树林里,这地方本就人迹罕至,外加层林掩映,没进林子里之后外头什么也看不到。他被陆有时抵在树上,“哥,咱妈同意了,你不可以跑了。”“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便宜没有你这么占的。”荆牧侧开脸,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阳光投过树冠的缝隙落下,在地面上化成浮游的小小铜钱,风一吹把那些光点吹进了陆有时的眼波里,那波光里全是荆牧。他飞快地在荆牧唇角啄了一下,“我知道,便宜是这么占的。”说完又身体力行地吻了上去,唇舌极尽温柔地辗转允吸,滑过唇齿间的每一寸缝隙,而后用耐心撬开了荆牧的齿缝。舌尖抵过口腔上壁,轻轻的挑拨叫荆牧不自觉得抓紧了陆有时扣着他五指。“唔——”他挣扎。陆有时却仍然不依不饶,他辗转反侧地亲吻荆牧但不带侵略性,只叫人能感受到那亲密里温和绵长的爱意。等他终于放开荆牧时,指腹轻轻扫过了荆牧红润的唇,勾掉了那抹银白。荆牧被他磨得喘息不止。“退开!”“不行!”陆有时扣着荆牧不撒手,“我话还没说完呢。哥,我真情假意你早清楚了,再说了你也不是不喜欢我。咱来分析一下你到底为什么不肯真正接受我好不好。”荆牧:“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分析的?”“我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都是这件事儿。这可关乎着我一辈子的幸福,当然得好好分析。”“晚上睡得跟头猪一样,哪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荆牧这话说的确实有理有据,毕竟陆有时每天都是抱着他入睡的。陆有时抿唇一笑,又不要脸地说:“因为有你啊。”“……”荆牧说不过他,干脆闭了嘴。“哥,我总觉得你很矛盾。肯定是遗传咱妈的,”他把下巴搁在荆牧肩窝上,这么大一个人也不怕自己太重,没骨头似的挂在了荆牧身上,“你们都以为是为了我们好。”“其实我们痛得要死。”他说:“我亲生的妈的不是个东西,因为她我小时候成天做噩梦,精神脆弱得很。”“直到遇见你。可惜好景不长,老陆和咱妈离婚以后,我被送去了加大。大概是得到过又失去的落差太大,外加在陌生的环境里适应不良,我得了躁郁症。”最后三个字吐露而出是,陆有时明显感受到荆牧颤抖了一下。“我这个人本来就有点偏执,而且你也知道我亲妈那边的人,可能基因遗传上就有问题,我天生就不属于精神完全正常的那一挂,去了加大就开始惹事生非,脾气非常暴躁。”“打人,打群架,噢对了,”他顿了一下,“喝了两年的牛奶也显出效果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拔高的,下手也重。老陆那时候忙得到处乱飞,还要抽空来教育我——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荆牧的手缓缓上移,轻轻抚在了陆有时的脊背上,像是在安抚一个已经在时光中走远了的陆小时。“再后来,才知道那是病。”他深沉地叹息了一口,“是病得治啊,药物治疗心理介入,整整两年我才重新学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那些药不能老吃,吃多了有依赖性。可是不吃的时候,情绪又很难自控,那个平衡太难把握了。”“你……”荆牧喃喃地开了口,却问不出完整的句子。陆有时没有停下来,“高一的时候,我爸以为我好了。其实那时候也不能算不好,但是你知道吗,能够控制情绪之后,就算是躁郁症也能表现得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一般人看起来更加积极向上,好像到哪儿都混得开一样。”“因为他们比一般人对外界的情绪更敏感。所以演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我就像披着人皮的异类,拼了命地混迹在人群中也没有归属感。直到回国后再一次遇见你。”荆牧的手不知不觉间握成了拳,他五指修剪整齐,指尖扣进掌心。“哥,你知道吗?你是我的药啊。”陆有时的声音混合着温暖的气息,从荆牧的的耳廓盘桓进了心海深处,“再次遇见你,我才拿回了真正的情绪,才变成了真正的我自己。哥,我需要你。”阳关在不知不觉间移了位置,穿过树冠羞避谦让出的缝隙,滑过两个人相拥的身影。荆牧的眼睛因为那阳光,微微眯了起来。陆有时的剖白,掏心掏肺。那些话一字一句地投进了荆牧的心海里,把那多年的死水砸出了经久的涟漪。“陆……小时。”“嗯。”陆有时应到。荆牧:“太重了,你的期待……你的爱,”那些复杂而浓烈的情感,“我撑不住的。”陆有时微微直起腰来,他双手捧着荆牧的脸颊,“让我来撑着你,我来当一根脊骨。”“哥,都会好起来的。”陆有时的话一语双关。生活会好起来的,病,也是可以好起来的——你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