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长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实则对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加重了原本心肺间的疾病。

大夫的话说得很是委婉,萧启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祥。

曹夫人给苏晏写了两封信要他回金陵,不是没有回音就是一封口信,说回不来。李绒的娘家对此已不是“颇有微词”,李续逢人便说自己爹娘看走了眼,本以为替妹子找的是如意郎君,岂料根本是个冷血的骗子!

唯有萧启琛知道,苏晏并非有意推辞,北境三天一小打,七天一大仗,再加上得力副将被调走,苏晏一人领着三千士兵驻守雁门关,压力可想而知。

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随意插手,替苏晏说话。

如此一拖再拖,过了夏天,李绒几乎已经终日卧床了。

这日散朝,萧启琛赶到侯府,手上提满了给李绒的药材。他是真的心疼,从中只觉得苏晏的确有些不通人情,看见李绒如今的样子,难免兔死狐悲。

进门时,萧启琛正好碰见那自小给李绒瞧病的老大夫要离开。

他最近常来侯府,大夫不认识苏晏,许是把他当做了李绒的夫君,一见他便唉声叹气。萧启琛把手头的药材给了天慧拿着,陪老大夫在厅堂坐了,问婢女道:“侯夫人呢?”

“夫人在佛堂替少夫人祈福。”那婢女认得他,乖巧地答了。

闻言,老大夫又是一声叹息,萧启琛一头雾水地问道:“章大夫,这是怎么了?您今日是惯例过来请脉,难道绒娘的病……?”

“李绒这姑娘,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大夫愁眉苦脸道,“她这病您也知道,娘胎里落下的根,很难彻底治愈……夭折是不至于,但本就活不长久。我原来告知李大人,绒娘体质特殊,这辈子若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府里,好生静养,或许还能有转机。哪知,李大人竟让她出嫁了,还不告诉夫家她最好不要怀孕!这次生产对李绒身子伤害极大,连小少爷都比平常的婴儿要虚弱。您看,这如今每况愈下……”

“我知道。”萧启琛温言道,“但总有解决的办法,对吗?”

老大夫奇异地望了他一眼,片刻后摇了摇头,在萧启琛的惊讶中,他缓慢道:“才十九岁,实在太可惜了——少爷,不如你多问问绒娘还有什么心愿,替她了了吧。如此下去,她能不能熬过冬天尚且未可知……”

萧启琛蓦地站起,来不及反驳自己并非李绒夫君:“怎么会!”

“绒娘自小心气不足,血脉瘀滞,附有喘证,厥脱,以往我开些助阳通脉的药可以舒缓症状。现在一帖药下去,却没有半点好转,倘若之后出现晕厥、咳血的症状,那纵使神医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少爷还是尽早安抚绒娘的情绪,让她走得没有遗憾吧?”

萧启琛皱眉:“那、那加大剂量呢?大夫,她还年轻啊……”

老大夫默然不语,只站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再不理会萧启琛的问话了。

他们的这番话被天慧听了个遍,萧启琛失神般愣在原地,天慧上前拽了拽他,轻声道:“殿下,还去看少夫人吗?”

“你没听大夫说吗?”萧启琛瞪了他一眼,“我要给苏晏写信,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回来。”

天慧作为知情人,觉得他家殿下实在有点不合时宜的过于温柔,忍不住出言道:“小侯爷对夫人的感情……殿下您知道的,非要让他回来么?”

他的话触动了萧启琛的隐秘,看了天慧一眼,萧启琛终是点了点头:“他到底是绒娘的夫君,就算对绒娘不喜欢不在乎,那是他自己的事。”

李绒自病后便没有再住东厢房,而是搬到了向阳的一处厢房中。那地方本是客房,布置一番后倒也温馨暖和。

她的病见不得风,萧启琛进去时,屋内暖烘烘的,在夏天更显得闷热。

床榻上还盖着春天的棉被,李绒卧床不起,不时咳嗽,为了方便躺着她的长发披散,松松地挽了个发髻,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旁边伺候的婢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正侍奉左右。见了萧启琛,她先行了个礼,然后对李绒道:“小姐,殿下又来看您了。”

李绒没什么力气,她勉强地朝萧启琛笑笑。

赶在她说话前,萧启琛道:“绒娘,少说话多休息,我都明白。”

婢女给萧启琛倒了参茶,那味道萧启琛并不习惯,仍旧微笑着接了,他捂在手心,不嫌烫似的。他将那些朝堂上的压力统统留在了门外,两人有种很奇妙的默契,一如他们都爱吃甜的,萧启琛开始捡些好玩的事说给李绒听。

李绒喜欢听五湖四海的趣事,萧启琛当年在国子监整理古籍时,看了不少流传下来志怪传说。人头蛇身的神明,八只眼的妖怪,梦见彩凤的帝王和设计砍杀大蛇的普通少女,他讲的故事简短却引人入胜,时常叫李绒听得羡慕不已。

“绒娘,还想听什么?”萧启琛喝了口茶润嗓子。

李绒笑起时杏眼弯弯十分好看,她面上难得地泛起绯色,倒有几分健康的红润,轻声道:“殿下上回说的那只鲲鹏,后来去到北冥了么?”

萧启琛想了想,道:“北冥之外,也许还有个大荒,鹏鸟虽大,在天地面前却仍旧过于渺小,可知道自己这般微茫的鸟,心中也有宏愿,不肯轻言放弃。书上没说它去了哪里,但我觉得它的志向应当不止是北冥。”

李绒若有所思,失笑道:“殿下是想让我不要放弃么?”

萧启琛一时失语,正斟酌措辞,又听李绒叹息道:“可我早就知道了,放弃与否,我自己怎么想,根本不重要——从小就是这样的。”

她话里有话,萧启琛突然忘记了安慰,顺着李绒的口气“嗯”了一声。他的尾音轻轻上挑,在闷热的房间里显出别样的透彻感。

北冥与鲲鹏激起了其他话题,李绒望向他时那双眼竟很明亮,声音细细的,还带着少女的憧憬:“殿下,你有心上人么?”

萧启琛捂住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

当然有心上人。

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敢说,不敢听人提起。把他放在心里都是罪恶,任谁知道了都会觉得荒唐又可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犹豫要不要就此断掉。

但每次想起这事,心口就痛,一阵一阵地蔓延到四肢百骸,折腾得浑身乏力,只好就此作罢。于是怀揣着不可说的自私,仍旧和他做着旁人眼中的挚友,他什么都愿意提,全身心地信任着,对那些被掩藏的感情一无所知。

萧启琛从未发现有个心上人这么苦,没有磐石无转移,没有愿为西南风,他不像女子害了相思病,终日流不尽梨花泪,却也辗转反侧,闲下来时满心苦楚。

不如不要,但不肯不要。

他静静地沉默许久,终究在李绒意味不明的目光中,选择了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