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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奴婢也睡不着,正好同殿下作伴。”她净了手,从架子上取了一本佛经翻开,轻声诵读起来。缘衣虽然识字,但是佛经上的字都不是常见的字,有的她甚至不认识,读的有些磕磕巴巴的。大皇子却觉得自己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想的更多更细,但是身边有光亮,有人陪伴的时候,自然会觉得安定许多。殿内的两人都没发觉,白洪齐已经悄悄来过一趟又离去了。自然,大皇子这儿的动静他是一五一十向皇上详细禀告了,等说完了这些,白洪齐轻声问:“皇上,真不用劝一劝殿下吗?”“不用劝他,他自己总是能想通的。”生老病死是每一个人都会遇到,每一个人都会亲身经历的事。应汿心地柔软纯善,但他一天一天在长大,这些事情他总会遇到。玉瑶就已经经历了一回丧母,在这件事情上头,她表现的远比大皇子豁达从容,回去洗漱过已经歇下了,而大皇子却无法象meimei一样将生死之事看淡。有些事总是要经历一回才知道是个什么体会,将来再遇到时才不会惊惶无措。有些消息,皇上这里当然比大皇子要灵通。王默言的腿是被掳走并囚禁他的人硬是用粗棍压断的。那些人早早在筹备,以赌债引赵家人入彀,欠了钱的赵苓的兄长虽然明知道那些人不怀好意,还是把王默言骗了去,这一去自然是羊入虎口。一个大活人没了,宫里的差事倘若没人去应卯,一寻起来就会露馅,赵苓那个没用的哥哥把王默言骗出去,已经算是上了贼船,他和他老娘、老婆,一起央求meimei。赵苓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家老小都在人家掌握之中,既欠债,又已经上了船,她只好咬牙去替王默言请了几日的假。因为两人关系好,代请假的事情以前就有,所以才能遮掩过去。清风台事发赵苓撞死之后,王默言被巡城司的人发现时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他八成是曾经想要逃跑,所以再次被抓后就被打断了腿,肺腑五脏也受了伤。那些人只要看着他不死,医药饭食一概没有,这么些天大概也只想起来给点水喝,难为他还能撑下来。若不是他已经伤成这样,只怕还要进一次牢狱受一回刑审。眼看他这样,说他与贼人也有勾连那是万万不会的。白洪齐出去一趟又进来,轻声禀告:“皇上,太医署蒋科钰回话,说今夜戌时三刻王默言咽气,他想讨个示下,明儿要是殿下问起来,他该如何回话?”皇上提笔的手微微一顿:“如实回话吧,王默言留下什么话没有?”“没有,下午见到殿下的时候怕是回光返照,蒋科钰跟着马侍卫到的时候,王默言已经不醒人事,后来再没有只字片语留下。”皇上微微颔首,白洪齐又说:“王家别无亲故,就只有留下一个叫王念林的孩子,奴婢去传信话,先吩咐人照看一二吧?”皇上这回没作声,白洪齐知道这就是默许的意思,悄悄躬身退下。玉瑶公主一早起来心里就惦记这事,但知道如果不去云光楼单等叫太医来回话是不成的,总得去点个卯打个转才是。这一早上她心不在焉的,徐尚宫不敢管她,甘熙云却看出来不对,轻声问她:“殿下这是有心事?”“昨天皇兄去看了王供奉,说是病的很重。”甘熙云认得王默言,在进宫之前就认得,听了这话也吃了一惊。“可要紧吗?能不能请太医去看看?”玉瑶公主摇摇头没出声。甘熙云就知道这病的肯定不好。坐了小半个时辰玉瑶公主就说要回去,徐尚宫都不用问一句缘由,直接就替玉瑶公主去传步辇去了。换做平时玉瑶公主倒愿意自己走几步回去。但天时不好,今天又飘起了雪,天寒地滑,没谁敢让公主自己走。其实这个天儿坐在步辇上还冷,得多盖一张厚毡,还不及走动走动身上暖热舒坦。雪片被风吹的在空中打旋儿,即使戴上了风帽,也有雪片落在睫毛、鼻尖上。玉瑶公主伸出手来接了一片,洁白晶莹的雪花被她手掌心的暖意一烘,慢慢的融解消隐,化成了透明的水渍。玉瑶公主抬起头往上看,远处的宫殿都被雪遮掩,天空是一片阴沉沉的铅灰色,那些云就象压在人头顶一样。她想起在清璧堂时,王默言坐在绿竹丛间吹奏笛子。那时候她有些迷迷糊糊的,可是那些曲子她都听得清楚,许多也都记着。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也许以后再也听不到那样曲子了。教坊司里当然还有许多会吹笛子的伶人,但是那些人的曲子都显得那样浮躁,污浊,而不象王供奉那样,他的曲子似乎总能吹到人的心里,干净,宁定。多可惜啊。她回来的这样早,谢宁当然要问一声。“挂念皇兄昨天说的王供奉的事情,所以早些回来了。”“哦,”谢宁将刚呈来的糕点往玉瑶公主面前移了移:“尝尝,我觉得甜了些,你可能喜欢。”“多谢娘娘。”玉瑶公主最近肚子饿的很快,不知道是象郭尚宫说的那样她近来在长身量,还是因为天气冷了,身上总爱发冷,所以总是用过膳没一会儿就肚子饿,身边随时随地都备着糕点。只是今天的糕点用着并没有往日那么香甜。谢宁神色平静,早起料理了几件要紧的宫务之后,还做了一会儿针线。她之前就想做的东西,因为有孕、生子耽误下来,现在入了冬还有些空暇就抽空做一做,不然等进了腊月,宫里要忙活过年的事情,那时候就难得有时间了。做针线的时候,她心里也会渐渐变得安定下来。玉瑶公主吃了两块点心,觉得点心外面沾的糖粉有点多,吃完了糕点还得洗一回手,很不是不便。她默默凑到谢宁跟前,也找了一块布开始缝。这块布的大小只够缝半个巴掌大的小袋子,缝好后可以用来装墨条,也可以用来装块糖糕之类。大皇子回来时头上、肩上都沾着雪,到了屋里热气一熏,那些雪花不等被拂下,就化成了亮晶晶的水珠,沾在他披着的那一领斗篷上头。因为谨妃才去不久,大皇子他们的裘衣都没有穿上。等大皇子请过安坐下之后,这才说:“赵福海已经去太医署了,召昨天去王家的太医来问话。”谢宁点了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