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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最爱闹腾,很少有集体沉默的时候。“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是……”杨雁声音压得极低,伸手扯了扯冉合的衣袖。冉合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不知道,别乱说。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但沙春今天没来,韩主任打不通她的电话。”杨雁说:“这也太巧了吧?”冉合望向户外,警车已经到了,红蓝色的光莫名刺眼,一道警戒线将尚在池塘附近的员工隔开,几名提着工具箱的警员跑向土坑。“挖出来就知道了。”冉合回头对杨雁说。“挖出来不会让咱们去认尸吧?”杨雁惊恐道:“我可不想去看!”“嘘!”冉合突然掐了杨雁一把,“过来,听我说。”杨雁揉着被掐痛的地方,“干嘛?”冉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人是沙春,咱们可能会有麻烦。”杨雁不解:“为什么啊?关我们什么事?”冉合回头看了看,民乐部的其他同事都在以很小的声音交头接耳,“我们欺负过沙春。”杨雁睁大双眼,“你搞错了吧?我没有,是你经常骂沙春!”“你难道没有附和?”冉合咬牙,“行了,听我说。如果不是沙春,那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警察肯定会把我们整个部门找去调查。一人一个房间,想彼此通气都不可能。到时候肯定有人说我和沙春有矛盾,你也脱不了关系。”杨雁脸都白了,“我……可我没有杀人啊!”“我知道!”冉合说:“但到时候警察查出我们欺负沙春,在集团里一传十十传百,别人怎么看我们?”演艺集团这种地方,业务可以不过关,能力可以不到位,但表面人品不能差。沙春没出事,被针对得再厉害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听者说不定还会调侃一句——这就是职场。可如果沙春出事了,性质就变了。“那怎么办呢?”杨雁都快哭了。冉合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要咬定和沙春关系和睦。”赶到现场的是南城区分局刑侦支队。接到派出所转来的案情时,副队长许强并不认为需要上报刑侦局。冬邺市警界虽然是一个整体,内里却不乏派系斗争。几个分局的刑侦支队各有各的心思,萧遇安空降之前,多少双眼睛盯着刑侦局副局长的位置。许强上头压了个正支队长,一时半会儿还跳不到刑侦局去。以前正支队长多次在李单李局长那儿活动,想去刑侦局占个坑,许强则站了梁棹的队,打算趁梁棹高升的风,在分局站稳脚跟。萧遇安一来,南城分局正支副支的计划都落了空。许强站梁棹的队时,遇到案子不分大小都往刑侦局里报,让梁棹给“定夺”。现在刑侦局最重要的几个部门全归萧遇安管,许强是继续站梁棹也不是,不站也不是。想到手头这案子不过是暴雨冲出尸体,便懒得报去刑侦局,自个儿几下侦破了事。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痕检师和法医将掩埋在土坑中的尸体挖出,许强脸色立马变了。死者是女性,颈部有水平环形闭锁状勒沟,面部肿胀、发绀,疑为机械性窒息。但诡异的是,死者身上穿的并非普通服装,而是有精细刺绣的舞台服,脸上化着夸张的妆,双手被从手腕处砍断,伤口没有生活反应。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命案了,是事后分尸,并且被害人的死状具有一定的仪式性。许强不敢再将案子扣着,立即通知刑侦局,请求重案组支援。因为刚才的大暴雨,市内的几条主干道上均出现了事故,全城大堵车,重案组虽然及时出警,却被死死堵在路上。“我们前几天才看了演艺集团的演出,今天就得去他们那儿查案子。”方远航坐在打头一辆警车的后排,“被害人该不会是演艺集团内部的人吧?”“现在还不好说。”易飞装病不去看演出,没想到一天之后真病了,重感冒加发烧,在医院打了两天点滴,情况刚缓解,就主动要求归队,此时脸上戴着两层口罩,说话瓮声瓮气,“演艺集团那块地我去过,一半都荒着,周围也是待建楼房,一到晚上就跟个鬼城似的。外面的人很容易就能进去,被害人和凶手都不一定是演艺集团的人。”明恕坐在副驾,正在看许强发来的现场图片。被害人的衣服被泥水浸透,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但袖口、衣领、胸口处的绣花还清晰可见。明恕认出来了,这是周六演出时,女演奏者们所穿的刺绣轻纱服。“这倒是。”方远航说:“这种新开发区最容易出现命案。现在犯罪分子一个比一个精,知道新开发区安保、监控设施跟不上,侦破难度高,就老往这种地方跑。”“不是。”明恕抬起眼,蹙眉看向前方,“被害人很可能就是演艺集团的员工。”“嗯?”易飞注意到明恕手上的平板,“给我看看。”明恕将平板往后递,“而且说不定我们见过。”方远航凑在易飞身边,一起看平板上的照片,“这衣服……”明恕说:“就是我们在江南剧院看到的演出服。”重案组抵达演艺集团时,雨已经彻底停下。明亮的探照灯下,被害人躺在痕检师临时搭出的矮台上,双眼暴突,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被勒死的人容貌改变很大,明恕弯下腰,近距离观察被害人颈部的勒沟。自缢和勒死都会在颈部留下勒沟,但两者之间有不小的差别,法医以此来辨别一名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明恕视线上移,忽然注意到死者耳骨上的红色耳钉。“是她?”民乐演出讲究演奏者与音乐的和谐,所以演奏者不论男女,穿的都是改良后的古典服饰,配饰也有深刻的古典特色。而那位弹奏古筝的女人,却戴着一枚现代感极强的红色耳钉。耳钉大多数时候被长发遮盖,明恕眼尖,且当时注意力放在观察演奏者上,所以才看清楚耳钉。“是谁?”易飞问。明恕直起身来,眼色忽深,“可能是演艺集团民乐部的一位古筝演奏者。”这时,集团后勤部门的员工匆匆赶来,找到许强,说是要报警。许强一个头两个大,正打算让手下去处理,突然听到那员工说,“民乐部有个女的失踪了!”半小时后,死者身份确定,正是民乐部的沙春。“沙春,冬邺市客富镇人,31岁,毕业于冬邺音乐学院,九年前入职冬邺演艺集团,四年前由大演出部调至民乐部,主攻古筝,同时擅长竹笛、琵琶、葫芦丝,独自居住在东城区家创小区,房子是她三年前自己贷款购置。”易飞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