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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在今年变得越发严重。而回到后台,她的处境也相当糟糕。渐渐地,她不再参与谢幕,演出一结束,就赶紧卸妆、收拾。在同事们陆陆续续回来之前,她已经背上包,准备离开。在市内演出就有这点好处——交通四通八达,不用和大家一同乘集团派的大巴。“沙春又收拾好了?”一人说:“我衣服都没换呢,她怎么那么快?”“她不参加谢幕的,你不知道?”一人讥讽地笑了笑,“人家和我们不一样,她得赶时间啊,说不定这还得赶去哪里表演呢。”“这都几点了?咋不把她累死呢?”“人家‘劳模’和我们境界不一样哈,快卸妆快卸妆,一会儿吃麻小去!”“不好吧,‘劳模’去工作,我们去吃麻小?”“嘿!你还演上了?”“哈哈哈哈……”悄声关上门,也把笑声与光亮关在身后。沙春在门外短暂地站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迈步向剧场外走去。冬邺演艺集团的新楼盖得快,员工也搬得快,一方面是老楼的购买者催着腾地方,一方面是大部分员工自己也想赶紧搬去滨江新楼。这就造成了一些隐性问题,比如安保、保洁没跟上,交通也是老大难。老楼在冬邺市过去的市中心,乘车难,开车也难,唯一的好处是员工们不管从城市的哪个角落出发,抵达老楼的直线距离都不会太远。新楼就不一样了,它环境清幽、面积广大,可它位于南城区南部,远离城市中心,地铁暂时无法到达,公交班次非常少。为了方便员工上下班,演艺集团每天都安排大巴往返于新楼和市中心的重要交通站点,还给予开车的员工一定的油费补偿。不过这并不能彻底解决交通问题。员工们喜欢抱怨每天上下班不方便,但几乎没有人提到安保的疏漏。南城区南部实际上已经是城市边缘地带,南城区政府前几年专门在这儿划了个科技文化发展区,高调吸引开发者。但大多数卖出去的地到现在还荒着,演艺集团新楼周围有在建的商业中心,也有尚未动工的荒地。这一片未来十年肯定会成为南城区的新中心,但现在的事实却是,它人烟稀少。就连演艺集团买的这块地,都只开发了一半。至于另一半的用途,部分高层打算继续盖房,将来作为写字楼租出去,部分高层希望建剧院,理由是演出市场还会扩大,集团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剧院。两派争执不下,地就只能空着,既不能搞建设,也不能搞绿化,平时没人往那荒地上去,就连保安都不会骑车去巡逻。预演之后,乐队放了两天假,再次开工时,大家发现“劳模”沙春没有出现。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沙春就连身体突发不适,都不会请假,更不会不打招呼就旷工。但没有人愿意给沙春打电话。这天直到下午快下班,民乐部的副主任韩茗茗来通知正式演出的注意事项,才忽然问道:“沙春呢?”“她今天没来。”有人回答。“请假了吗?”韩茗茗问。众人的声音稀稀拉拉,“没有。”韩茗茗拿出手机,拨号之前问:“有人给她打过电话吗?”大家就笑,笑声中夹杂着一句轻蔑的——“谁要给她打电话啊?我们不配叫‘劳模’来上班。”韩茗茗抱臂在演出厅踱步,手机里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怎么会关机?”韩茗茗皱眉自语。夏天天气说变就变,闷雷炸响,雨水像冰雹一般砸向窗玻璃。“糟了,这么大的雨,待会儿路上肯定得堵死。”“‘劳模’真有先见之明,早知道我今天也请假了。”暴雨越下越大,江水变得浑浊,而演艺集团园区里的一个池塘也开始涨水。转眼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由于雨势太大,大巴冒然上路容易出事,所以集团后勤部门临时决定大巴暂不发车。自己开车的员工也不想这个时候上路,于是绝大多数员工都留在办公室里。快七点时,雨下得更大,江水溢了出来,更糟糕的是池塘的水正涌向车库。为数不多的保安、保洁被叫去搬沙袋,但堆沙袋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池水蔓延的速度。后勤部门报告给集团高层,上面立即叫留在办公室的员工下去搬沙袋。“真他妈倒了血霉!”“凭什么让我们搬沙袋?”“沙春运气太好了,唯一一次旷工就避开了这种事!”所有人都心怀怨气,却又不得不在暴雨中搬沙袋。忽然,宣发部新来的员工刘佳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满是泥水的深坑中,登时吓得惊声尖叫。大家合力将她拉起来,她惊魂未定,哆嗦着道:“我刚才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那就一土坑,估计是被雨水给冲垮的,能有什么东西?”“不是,我摸着觉得不对劲啊!”刘佳不是那种喜欢耍滑头的员工,入职后一直踏实敬业,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几个陪着她的同事立即叫来保安,大家合力将阻碍视线的泥水舀出去。视野渐渐清晰,出现在坑底的,是一条被泥土压住一半的腿。第44章无休(04)池塘里的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漫向不远处的车库,但没有人还有心思往池塘边堆沙袋。最早发现肢体的员工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刘佳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上,被两名男同事扶走。雨好像已经下透,雨势正在变小。但稀稀落落的雨点仍旧冲刷着土坑,浊黄色的污水再次将那截小腿淹没。有人报警了,警察不久后就将赶到现场。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人都懵了,后勤部门忘了安排大巴,自己开车的员工也忘了取车离开,大家都退到新楼的遮雨处,远远地向土坑张望,然后议论纷纷。“怎么会有死人啊?埋在那种地方,也太吓人了吧!”“对啊,我还经常去池塘边散步呢!”“是以前埋的吗?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建筑工人?我听说工地经常出事。”“宣发部的人看清楚了,那条腿还没有烂,应该是才死的。咱这楼都建好半年了,不可能是建筑工人。”“天哪,那不就是在这儿上班的人?哪个部门有失踪的人吗?”韩茗茗心中突然有了极不好的感觉,再次给沙春拨去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刚才她也在楼下搬沙袋,此时全身都湿了,看上去焦急又狼狈。她的身后,民乐部的大部分员工都安静了下来。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