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草茉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极少会主动去做本分之外的事情。有些事情做的多了,所谓示好就成了变相讨好,相处间的关系则会有所偏差不够对等,关系也就没法儿简单明朗化了。说他利己主义都无所谓,世情就是如此。

郑斯琦在这方面一直冷静又克制,只有乔奉天是唯独的例外。

“我……我是受人之托,您能别老琢磨那么细么成天?”

“男的女的?”

“您瞧您一提这玩意儿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郑斯琦失笑,“男的,货真价实的男的,消停了吧?”

“得。”撇了下嘴,舀了只鸡爪,“真要是你朋友住那就无所谓了,能等到合同到期就成,反正我跟也不差这一千两千的花头,要真心实意帮忙,房租给不给无所谓,让他安心住呗。”

“房租的事儿再说,您同意就行。”

真要不收房租,乔奉天一定住的不能安心。他是一个你投以善意,他就报以百倍的回馈的人。在好的的基础上攀比不服输似的对对方更好,很多时候,在生活里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儿,莫不是一种独具特殊幸福感与满足感的轶趣。尝试替他人无偿着想的同时,亦是自身价值一次小而短暂的体现。

乔奉天隔天去办公室找了主治医生,把“回与不回”之间的利弊问得很详尽。

就医生那边的观点来看,回家卧床的确存有诸多隐藏的细小问题与风险,但放在不同病患的不同生活背景下去看,有时候未必不是一条择优项——乔梁在利南没有医保社保,长期住院确实是个无底洞。

“我最担心他的牵引。”

医疗器械打穿到骨rou里,促进骨折折端复位愈合。因为长久不能挪动,创面的清洁,防止肌rou萎缩的按摩活动,都要小心谨慎的照顾到。

“从前几天拍的片子来看,骨折端愈合的还是可以的,你想,在家的确不比医院来的那么方便,但时刻注意着,及时反馈。”医生拿笔戳了戳桌案,“应该说问题不大。”

乔奉天笑了一下,尽量迂回地提,“我就总、总怕那个万一。”

医生笑得尤其通达,他站起身轻拍了拍乔奉天的左肩,“万事都有万一,人在医院照样有万一的小伙子。我作为一个医生不该和你说这么多,但讲真的,总万一总万一,人就徘徊不前了,对不对?”

乔奉天双手摆在桌案上紧紧交握,拇指指腹在食指指端色沉的陈伤点触摩挲。末了松了力气,点头冲医生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谢谢您。”

黄昏的时候回病房,乔梁正半仰在一颗硕大的靠枕上,沉沉注视着窗外。窗外是棵槐树,是一向生长的高大的乔木,团团如盖。雨水拂尘,这会儿绿则更绿,摇曳摆动之下,几乎能在玻璃上留下一迹青绿的印子。

靠枕是拿林双玉去市场称的新棉制的,不过她这几年老花严重,视力大不如从前,针线活计不上手,所以一阵一阵缝上的任务,都是乔奉天自己来的。

乔奉天走过去弓了弓腰,把乔梁身上颇松垮地里衣往上肩膀上提了提。乔梁原先就不胖,人高,自然比乔奉天显得结实些。如今瘦的显棱峭,好些衣服穿不了了。

现在认人方面基本无碍,但又不如原先那么自然下意识,往往得盯着来人看一会儿,才能堪堪反应过来对方是个谁。乔奉天摸了摸他下巴上顶出来的一丛胡茬子。

“累不累?要不要躺?要不要喝水?”

乔梁盯着他的眉心,看了一会儿才笑着摇了摇头。

“说话,说累还是不累。”乔奉天不满他仅摇头,轻声提醒。

是锻炼不是强求,乔奉天总希望他能尽可量得多说些什么,难听也好,不那么顺畅流利也行,总不能一直这么停着歇着不做努力,多说一个字都是进步,多听一句话乔奉天都觉得知足,都觉得好。

乔梁咽了咽,张了张嘴,“……不累。”喑喑哑哑,像绒絮哽在喉头。

乔奉天笑着朝他比了下拇指,顿了顿又问,“给你刮下胡子剪下头发好不好?”

乔梁继续张嘴,艰涩地抬了抬左手,僵挺的五指抵了抵下巴,像是想自己感受感受胡茬生长的茂密程度,“……好。”

乔奉天早几天就带来了一套卷在包里的理发剪,和一把小小的黑色电推剪,纳在病床柜的抽屉里。他去开水间打了一小盆热水,把床继续摇高些,绞了一条浸湿的干净方巾敷在乔梁的下巴上。乔梁根须粗硬,乔奉天给他买过两三只电动剃须刀,都嫌剃不净,到了还得使老实刀片儿一刀刀刮。乔奉天原前就总笑他——穷命。

“烫不烫?”乔奉天折高袖口,给乔梁身上披了条尼龙的围布。

乔梁嘴巴捂着毛巾不便开口,先摇了摇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乔奉天的嘱咐,在毛巾底下张口,闷声闷气来了句含混不清的“不烫。”

乔奉天听了想乐,手举着电推剪抵上了乔梁的后脑勺上,茂密生长的黑发。

“小时候阿爸特抠,都让你给我剪刘海儿,就在院子里,你还记的得不?”

电推顺势上移,垦出一道齐整的纹路,像收割机缓缓驶过麦田土地,撇下丰收的遗迹。只可惜现在郎溪种田的人原来越少,深秋时令满目的湛黄,能看到的逐年愈少。

乔梁没吱声,显然让他此刻去回想,他是记不得的。

“你手笨也就算了,还着急忙慌着等着出门找你那个小哥们儿去鹿耳下面的沟沟里摸泥鳅挖螺。”乔奉天自顾自说给乔梁听,吹了吹他脖子上落下的碎发,“您老人家一剪刀咔嚓下去,剪的比马桶盖还丑,给我气的呀。”

小时候的乔奉天,生的像女孩儿,那时候林双玉也不知出于个什么心态,乐意似的把他当女孩养儿。鬓发像姑娘似的留成淡色的垂垂两绺,额发也长,常遮眉遮眼。衣服款式也是男女不拘,乔梁穿旧的他穿,隔壁哪家姑娘淘汰了的不时新的,他也能拿来穿。

那时候的郎溪人不常去镇上剃头,嫌麻烦,有专剃头的生意人挑着担子一月一次从村里过,给要剃发刮脸的人家挨个儿服务。担子一头盛着guntang的热水,也就应了惯常说的那句俗语,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林双玉既舍不得那一块两块的剃头钱,也看不上这些走街串巷靠吆喝的行当。她任乔奉天头发长成海藻似的一团,再丢给乔梁去剪。彼时乔梁正是泼皮,既打心眼儿里喜欢他这个小小一只的弟弟,又总存了些坏心眼儿。往往不是剪的过短,就是剪的过斜,又是干脆就是半拉狗啃。

乔奉天就总记得他手捉着那几绺从额上掉下来的头发,被乔梁乐不可支地推倒林双玉眼跟前儿。记忆里的她,大刀阔斧地把一丛碧绿的马兰头“刺啦”一声利索地柴锅,在围裙上细致地擦干净双手,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