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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真是渠县西南面刘家村出身,现在当朝皇帝的弟弟梁王身边当差,别看他大大咧咧的,其实身手堪比大内高手。梁王每年夏季都会来渠县西山的别院避暑,今年也不例外。渠县出身的刘真就理所当然地跟着来了。“过阵子不是中秋灯会吗?王爷让我来买点东西,回头也要做几个灯笼。”刘真咧嘴一笑,在晚霞映衬下,却如那日不曾落下般耀眼。徐墨道:“王爷也会驾临灯会?”“中秋后我们就要回京了,今年是郡主第一次来,王爷就想着带郡主来热闹热闹。郡主也非常期待。”刘真说着,指了指徐墨手中的东西,这位大人在聊着天的同时也在帮忙做着灯笼,“大人也会做?”徐墨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稍稍抬了下嘴角。“那正好啊,我这儿还有几样东西没买到,不知可否劳烦大人帮个忙?”刘真一点不客气地说。徐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儿的话也问得差不多了。还差一个粘合剂,徐墨就带着刘真往街上的杂货铺走去。“大人,你们来得可巧了,这儿还剩最后一支了。”老板见着客人,眉开眼笑的。“生意那么好?”刘真说。老板脸上跟开了花似的:“可不?这段日子家家都要做灯,不是我自夸,这城里哪家比得上我家东西?已经有人跟我预约明年的货了!还有啊,今年中秋压轴大戏你们可知道?”“听说是人偶戏。”徐墨隐约有些印象。县里的各种大型活动自然是都会报备一份到他这里。很多活动都是例行公事走个流程,徐墨看完也就不会太在意。灯会的压轴大戏也是每年都有的,或是唱戏、或是歌舞,今年的人偶戏倒是有点新奇,所以徐墨还是有点印象。老板意味深长地接道:“。”徐墨心中“咯噔”了下,又是?“咱家的很多材料都被小宋买走了,他为了这戏可是忙活了整整一年了,这人偶、衣服什么的都是新做的。上次见他时还说只做了一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板很热情地介绍着。徐墨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老板,您可知为何是?”老板两眼一瞪:“我哪知?要不您直接找小宋问问呗。他家就在这儿后边一条巷子里。”刘真把那一支粘合剂塞进了包袱中,跟着徐墨离开了店铺。“刘大哥不回去?”徐墨问。刘真把包袱甩到了背后,咧嘴笑道:“不急,徐大人是在查什么案子吗?可要我帮忙?”这徐墨还没答话呢,刘真就感觉一阵阴风直窜入自己的里衣中,浑身一个哆嗦。“怎么了?”徐墨见刘真停下了脚步,回头问。刘真晃了晃脑袋,又装作没事般地道:“夜里有点凉啊。”徐墨的眼却没有看刘真,而是瞥向了身边的空气。别人看不到,但在徐墨眼里,那儿确确实实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影朝徐墨耸了耸肩,特别无辜地看着他。徐墨不由叹了口气,没理他,回头很客气地对刘真说:“我并不是在查案子,就不劳烦刘大哥了。”不过这话还未完,横里就冲出一个身影,狠狠撞了一下徐墨,跑得一溜烟儿就没影了。不待徐墨反应过来,刘真已经追着那人影而去,不消多时,手里拽了个什么东西走了回来。“……”那东西正是徐墨腰间的一贯钱。刘真盈盈走来,晃了晃手中的钱,递给了徐墨:“大人,还是带着我吧,总有点用。”徐墨略微尴尬地接下了钱,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岔开话问:“那人呢?”“那小子溜得快,被他跑掉了。不过大人放心,下次见到,定把他抓到你面前。”刘真又是一笑,很自然地走到了徐墨身边。徐墨有些无奈,而更让他无奈的是,沈衣已经一言不发地消失了。真不知他又闹什么别扭?徐墨内心叹道,也就暂时让他去了。按着杂货店老板的话,他们找到了小宋的家。外面看来和普通的房子没什么区别。大门是敞开着的,徐墨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应,便轻轻走了进去。刚进屋,门左边是灶头,右边摆着一张四方形的小桌和两张长凳。再往里,是一条黑黑的过道。视野里一片黑暗,徐墨只得伸手摸着墙壁前行着。黑暗中只听前方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悉索响声。金属划过金属的“刺啦”一声,如划在心间似的,让徐墨不由颤了下,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手心沁满了汗。十来步路的过道,却仿佛走了半个时辰。一向不信鬼神的徐墨,在亲身接触了之前几个奇异的事件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非常讨厌黑暗。眼前终于有灯光了,那昏暗的还在不停抖动的小火苗在徐墨眼中却如同明日一般。“有人。”身后传来刘真的声音。徐墨的心终于定了定,有人就好办。走出过道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屋子的四壁都是大架子,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人偶,在微弱的烛光下那一双双眼似是发着灵异的光芒,齐齐射向了这两个不速之客。徐墨一阵毛骨悚然,但马上就定了定神,不停告诉自己说,那只是人偶罢了。屋子深处的角落有些微微的响动,声响便自那儿传出。“抱歉,有人吗?”刘真的心很大,他才没心去体会这间屋子多么诡异。角落那里又是一阵响动,然后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从一堆杂物中站了起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视线投向两人。“宋先生?”徐墨说得非常小心翼翼,这里忒安静了,安静得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一柄利剑划破长空。男子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在下渠县知县,徐墨,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不知现在可方便讲话?”徐墨彬彬有礼道。这位姓宋的人偶师这才放下手中的人偶,朝他们走了过来。跟着宋先生,两人又回到了刚进门的那间屋。宋先生让他们在桌边坐下,才开口道:“想知道什么?”桌上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再借着屋外的月光,徐墨这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男子的发已白,不过脸却很年轻,应是刚过而立。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仿佛已历了半百。他的穿着意外干净,完全不似有些不修边幅的职人,倒是一丝不苟的,颇有点翩翩君子之气。“宋先生可是世代经营此业?”徐墨问。宋先生道:“正是,从曾祖父那一辈传下来的手艺。”“而今只您一人?”徐墨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