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海中爵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在地面上的酒瓶随着海浪骨碌碌地来回晃荡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奥布里安的脚尖。年轻的少男少女们用小指擦去眼尾的残妆,手挽着手打着呵欠从奥布里安身边走过,有女孩认出了他,朝他抛了一个吻:“大作家,什么时候能在大剧场给我安排一个角色呀!”这话她只当玩笑话说出,惹得其他伙伴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手腕上的丝带在晨光中簌簌摇摆。

奥布里安看向阿克,对方朝他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朝前指了指一扇虚掩着的大门:“他就在里面。”

作家推开门的一刹那,地面上的那些彩色纸带和金粉被对流的风卷起,飘飘然地散落在他脚边,有几片彩屑格外的轻,也就在空中多打了两个回旋,最终恋恋不舍地停栖在房间中央的长椅的软垫上。

长椅上横躺着一个人,头枕着软垫,在一片狼藉中睡得很沉。他长靴也没脱,一只脚耷拉在地上,另一只踩着长椅扶手,身上胡乱盖着一团薄绒毯,也盖住了经历过狂欢后皱巴巴的亚麻衫——云中淑女号的船长依然很年轻,很漂亮,所以如此放肆的睡姿也可以被原谅。

奥布里安刚要开口叫他,对方便仿佛感知到了有人的存在。青年睫毛微颤了颤,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

他勉强撑坐起来靠在椅背上,喉咙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才轻声道:“……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是我了?”奥布里安失笑,“我看你真是喝多了。”

海连依然是一副迷迷蒙蒙的状态,他等到意识慢慢清醒,这才仿佛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抱歉,我忘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忘了,好歹你的小管家没忘,不然我就得跑到被你卖了的那栋房子面前干瞪眼了。”奥布里安从桌上倒了杯清水递给海连,“赶紧喝了,醒一醒你这一脸的酒气。”

“阿克不是管家,是我的大副,”海连接过杯子,“我昨天没喝多少,只是最近太累了,所以睡得不好。”

海连一边辩解,一边将清水一饮而尽,他把杯子随手一搁,这才冲奥布里安露出一个清爽的微笑,“欢迎回到久梦城,大作家。”

“十分感谢您的迎接。”奥布里安向对方行了一个不甚恭敬的礼,“男爵阁下。”

海连嗤笑出声:“别叫我男爵。”

“那应该怎么称呼您?”奥布里安挑起眉毛,“如今谁不知道允海上最不好惹的不是十六岛的海盗,也不是哪国的海军,而是你和你那两艘鬼神一般的无敌战舰。我不论在泰燕城还是在龙息堡,都能听到你的各种光荣事迹……对了,那帮家伙还给你起了个新名字。”

“叫我什么?”

“海中爵。”

78婚事

海连对别人如何称呼自己倒是无所谓,他站起来整整衣裳,换了话题:“你这次要在久梦待多久?”

“四处转得差不多了,应该会回来长住一段时间,”奥布里安竖起一根手指,“我想写一部剧。”

“你不是一直都在写么?”

“不一样不一样,这一次我想写的可不是那种在大剧场演三个月就下架的俗套剧本!是关于那座永恒台的故事!”

说到这位传奇女性,作家的眼睛里顿时亮起了光,“虽然王后阿都莉儿的故事在第四史诗里写得十分详尽了,但我这次去泰燕的修纂院里呆了一个月,又去听北漠的游歌者唱了三个月,我才知道,哪怕是同一段历史,不同地方的人记录下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就好比我们自己的诗歌里写阿都莉儿,写的是国王如何对她深情却又不得不处死她;但东州人看这个故事,却认为阿都莉儿的真正的爱人是那个东州的王爷……”

海连早已习惯对方这副一提到创作就兴奋的模样,他一边“唔唔嗯嗯”地随口附和着,一边接水搓了把脸,他沥着指尖的水渍,刚想说点什么,阿克忽然敲了敲房门:“海连哥,法卢科来接你了。”

“糟了,我差点忘了!”海连赶紧一甩手腕,打断了作家的滔滔不绝,“龙容那边有事要跟我商量,我可能没法陪你吃午饭了,让阿克先招待你,晚上我请。”

“又是国家大事?”作家调侃道。

“算是国家大事,也算是她的私事。”海连抓起一旁的外套,也不穿,只是搭在肩上,“北宏那边的太子想娶她。”

说罢他也没管这一句话给作家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抬脚就要往门外走,刚迈出两步,他又回头对仍然目瞪口呆的奥布里安指了指嘴角。

男爵微微一笑:“胡子剃了,不适合你。”

2.

缇苏皇宫自从海神节的那一场爆炸后便亟需修缮处理,又因为新国王贝伦绪想要造一座旷世宫殿,以昭显他除暴君开太平的“伟大功绩”,导致重建工作一直进度缓慢。于是四年过去,王女龙容依然住在山下的垂芷庭。

马车依旧是那辆跟牢房似的公务车,海连还没落座,对面的法卢科就递给了他一张信纸:“盯了两天,还是跑了。”

海连扫了一眼信纸,眼角的浅白勾痕微微一跳:“这么厉害?”

法卢科叹气。他这两年叹气的次数愈发的多,也不知是因为不顺的仕途还是别的什么:“对方很谨慎,外表看上去怎么都只像一艘走私香料的东州货船,要不是一个月他们的船突然出现在了喀其里湾,我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帮人。好不容易等他们来了久梦,结果他们选的接头点都在联合商会的店铺中,那边是博浪商的联盟,你也知道——”

他说到这里顿觉失言,停了下来。

“我也知道七成的博浪商都是迟锦方家的人?”倒是海连笑了起来。

对方表情无谓,法卢科也松了口气,他点点头:“方停澜的势力太大,就算是在缇苏的地界,我们也不方便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法卢科想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恨透了毒蝎琥珀,觉得他们直属于国王肆意妄为,视律法规则为无物,所以才请了你来和他们对抗;而如今么……我倒是希望自己手上有这么一帮人了。”

海连没有接话。

一时间马车内安静了下来,也不知两人都被刚刚话语中的哪个词句触动了心思。法卢科看着窗外川流人潮,如今的久梦城的街头巷尾里不再张贴那些羞辱阿巴勒的画幅,转而唱起了新王贝伦绪如何年轻英俊,神武非凡,但一条倒影河相隔开的城区两边,依然是白鸟与泥巴,仙境与炼狱的巨大差距。

一切似乎都没有因为王座的更替而发生改变。

过了许久,法卢科迟疑着开口:“说起来,你跟方……”

“码头盯梢的水手和打手们怎么说?”海连打断了他。

“因为是走私船,我也不好去调海关的人突袭,怕打草惊蛇,”法卢科答道,“不过他们有水手昨日在酒馆喝多了,似乎提了一嘴大约这两天他们就会起航出发。”

“那让他们继续看着吧,只要出发马上告诉我。”海连将信纸叠好塞进口袋里,转而笑道,“反正这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