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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想知道,对于元澈的隐瞒,他感到愤怒和寒心——因为他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对这些的求知欲,都建立在对元澈的关心之上。平心而论,元澈那晚回来的时间,并不算太晚,可他就是坐立难安,那并不只是在为元澈的安全着想。唐染忽然感到一阵后怕,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高小慧发现唐染的脸色越发难看,说完最后一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还好吧?”唐染摆摆手,站起身往室内走,同时抽出手机,再次拨打了元澈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唐染烦躁地走了几步,打给了尚啸。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尚啸做了足足五秒的心理建设,才颇为心虚地接起电话:“喂,染哥。”唐染的语气听上去很急,上来直接问了句:“元澈现在在哪里?他跟你说过去什么地方了吗?我有事找他。”尚啸有幸在元澈关机前和他通过一次话,闻言立刻交代了:“他去他舅舅家那边了,说是有亲戚病重。”唐染没想到是这种事假,沉默了一会儿,道:“有别的方式能联系到他吗?我有话跟他说。”“他现在手机关机,我也找不到他。”尚啸无奈道。他顿了下,又试探着对唐染说,“那个,染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唐染烦躁地低头掐了掐眉心,道:“你说。”“就是,元澈这个人吧,真的是独惯了,”尚啸小心地掂量着卖兄弟的度,“就我俩这个关系,有不少事,他连我也瞒。不是信不过我,他就习惯了,基本上啥事都往心里憋,张个嘴能累死他似的。”尚啸吐槽完元澈,最后犹豫着对唐染道:“他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前住的老楼那片儿传得厉害,说什么的都有,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反正他那个已经死了的爹不是什么好东西,元澈对他……有点阴影,他这个人,其实压根儿没看起来那么傲。”尚啸又陆陆续续说了一些,扣下手机,唐染的大脑短暂地空白了片刻。他猛然回忆起当初坐在蓝火网吧,秦朔嘴里叼着烟,眼里写满八卦,跟他说的那些不知真假的东西。元澈身上的伤……真的是这么来的?器材室里彻夜亮着的灯光、左肩上的长痕、行李箱中的安眠药,还有他眼中晦涩闪避的情绪……唐染忽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想见元澈。明天,元澈请的事假就要到期了。如果不是尚啸也说不清楚元澈舅舅家的地址,唐染很想现在就打辆车,赶到他身边去。——————————病房。元澈姥爷的目光明显黯淡下去,他握着元澈的手松了力道,良久,发出一声微弱却复杂难言的叹息。思绪无法遏制地回到了那个十六年前的夏天。明明是埋藏在最深处的灰暗记忆,老人却还能清楚地想起,那是一个六月的末尾。老两口在家中手忙脚乱地冲泡着奶粉,躺在床上的外孙哭得小脸通红,手指半塞在嘴里,牵出几道晶莹透亮的口水丝。女儿和女婿这一阵吵架吵得厉害,将外孙送到他们这里来照看一阵,四个月不到的孩子,喝不到母乳,只能每天喂奶粉。老两口笨拙地冲好奶粉,用手背试好温度,赶忙将奶瓶嘴往孩子嘴里送。院门这时候被人敲响了。老头起身去外面开门,留下老伴在屋里照看孩子。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老头的脸色就黑了下来。年轻的男人开口道:“伯父……”“谁是你伯父?”老头沉下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欢迎,“你来这干什么!?赶紧走!”“伯父,别这样,让我看一眼孩子。”男人的语气近乎哀求,“我知道孩子在这里。”老头脸色黑如锅底,只送了他一个字:“滚。”“您听我把话说完,”年轻男人用肩膀抵住外门,恳请道,“我和小濛商量过了,她也不想和元鸣再过下去了,我先把孩子接走,安置好他,回来再接小濛,我们会领证,一家三口在一起好好生活……”*老人回忆到这里,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往下回想,但画面一转,眼前还是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另一幅场景——董濛歇斯底里地冲他喊:“你凭什么把孩子交给他!!!我跟你说没说过,不要找他!不要让他见孩子——”那天男人把孩子抱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什么安置好儿子,再回来接董濛,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商量过,都是一场骗局。他们报了警。那个年轻男人是厂里的一个临时工,带走孩子后,人也离开了C市。等到警方追查时才发现,他提供给厂里的姓名、户籍、证件复印件……无一例外,整个身份都是假的。从此如同人间蒸发,再不见踪影。孩子失踪之后,董濛浑浑噩噩,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精神状态一度出现问题,差一点被厂里开除。看在是老员工子女的份上,领导批了董濛的病假,让她回家过段时间,养好了再来上班。董濛在家中休养了一阵,精神状态恢复了些,开始收拾行李,说要去找自己的儿子。茫茫人海,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警方寻找起来都困难的人,她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可是没过太久,董濛真的从外面抱回来了一个孩子。这孩子是个男孩,四个多月大,身体健康,状况良好,唯一的问题是……他并不是董濛的儿子。老两口提心吊胆,问她是从哪里抱来的孩子,董濛缄口不言,后来被逼问得急了,只吼了句这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但不久之后,老两口从省内新闻上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B市一对夫妻重金寻子,那个孩子的外貌、月龄,都与董濛抱回来的孩子吻合。老头把这则寻人启事拿给董濛看,措辞谨慎,劝她尽快把孩子还给这对夫妻,哪知道此举还是刺激到了董濛,她发疯似的抱起孩子冲到窗边,嘴里反复说着这是自己的孩子,他们若是逼她,她就抱着孩子从这里跳下去。沉默、隐瞒、歇斯底里……种种画面闪过脑海,老人的眼皮痛苦地颤动,内心挣扎。让这个真相不见天日,究竟是不是伤害最轻、范围最小的选择?耳畔传来元澈低沉的声音:“前几天,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来找过我。”老头眼皮狠狠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我想知道真相,”元澈垂眸望向老人的眼睛,“姥爷……您能不能告诉我?”————————————晕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