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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头咳嗽,已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那声音撕心裂肺,嗓子哑得不成音。常僧玉将她背起来,远远跟在雷唐庸身后,慢吞吞上山,极小声道:“是大丫头了。这样子好看得紧,给王爷看见了,恐怕要把肠子悔青。”她喑哑笑了一下,无力的眼睫沉沉垂着,“他后悔什么?”“早该定个娃娃亲。”元翡一笑,咳得更厉害,喘息道:“……常大夫怎么在这里?”常僧玉道:“我从前的师弟在这里当沙弥尾,我来探望。大家都是逃难,我逃成了半吊子大夫,人家逃成了将来的住持。世事总是这样巧。你这毒也巧得很。是在塞北中的?刁钻凶狠极了。那茶里的东西已算是迅疾,撞到这上面,竟被尽数吞去了,方才全是原先那毒的表征,发作得太厉害,陈聿又不在,究竟要怎么解?还疼不……”刺骨的疼痛渐渐自周身泛起。元翡将头搁在宽阔温厚的肩背上,在迟缓的颠簸中慢慢昏睡过去。054莲匣剑<酩酊天[H](桃子奶盖)|PO18臉紅心跳来源网址:054莲匣剑进得山房时已入夜,太医被金吾卫带来诊脉,自是愁眉紧锁无从下手。常僧玉搬了小凳坐在槛外,将一只大西瓜分作两半,扬声叫陆扬眉:“小丫头!你看她做什么,出来了,吃西瓜。”看守的金吾卫恶狠狠看过来,常僧玉道:“官爷也来两口?”金吾卫移开目光,不言语了。陆扬眉红着眼圈走出来,接过西瓜,闷头便吃,一言不发,任由漫天星辉朗风凉夜洒遍漏风的胸腔。寻常解毒的汤药下肚,全无一丝起色,元翡仍是一日日虚弱下去,每日醒来的时辰渐短,清醒时被金吾卫带着去漫山遍野地找那莫须有的玉玺,再被常僧玉原路背回来,絮絮叨叨地讲他的沙弥尾师弟从山下拿来的消息。僧人的书卷总不至于被截断,很有些新鲜消息,原来洛都城内已被吴其江搅乱成了一锅粥。皇帝这些年扶持的老臣新秀皆知纪皇后毒辣,倘若纪皇后得偿所愿,恐怕前路崎岖,两相权衡,不如放手一搏。前日皇后甫一出宫,那边数个言官便入宫求见,求见不得,便生争执,反将宫中情势嚷了出来。此事声势不大,却落人口实,城内渐渐人心惶惶,人人都知皇后挟制病重的皇帝逼宫,且消息已传出千里,在塞北的长乐王一扫齐军自开国以来的温文礼节,一鼓作气直捣辰山,占领辰山城,将耶律府大营荡平,一战大捷,即日便将南下,洛都俨然山雨欲来风满楼。有人不信,被集市摊主嗤之以鼻,“不信?你有几日没吃过城外的新鲜果子了?”元翡昏昏沉沉地趴在榻上,陪常僧玉和陆扬眉一同笑。近日每到午后便气竭力尽,眼下神思倦沉,其实已听不到什么声音,眼中唯有茫茫人影,只等他们说完,方问道:“几日了?”榻上的人瘦弱苍白,背后伤痕经久不愈,仍旧血红,伤痕之下隐约可见凸出的脊骨,唯有神色仍安平温和。陆扬眉在她掌心轻轻地写:十五。元翡已又阖上眼睛。当夜三更时分,雷唐庸收了快信,不待陆扬眉和常僧玉醒来,径直走来叫金吾卫将元翡拉起来带入宫中。长乐王已兵临城下,城中灯火通明,钩弋殿中又是一片帷幔飘荡灯影摇晃。皇后提了剑,焦躁不安地在殿中走来走去,雷唐庸跪在地下,“娘娘,请太子来吧,殿下总能……”纪皇后厉声喝道:“不会说话就滚出去!”雷唐庸宫外家人产业都在她手中捏着,不敢硬碰,咬牙磕了个头,出去检看宫城防守。纪皇后这一场背水一战看来功败垂成,纪皇后将元翡弄到手里不过是为了跟长乐王谈条件。雷唐庸走到外头,抖着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踢一脚小宦官,“不走还等什么?去……去套辆车。”元翡满耳嘈杂,不知是激痛之下的血流声还是外面的人声,奈何眼皮重得像铅,生生睁不开来,可是分明清醒,如同闭眼沉在沸反盈天的修罗地狱中。外间传来一阵沉重的闷响,连地都在晃动。纪皇后大步走来,拖起元翡向外走去,“竟敢打进来……他老子在我手上,他竟敢打进来!疯子,陆奉觞这个疯子……我怕他不成?我早已没什么好怕的了……呵,原来你是女人。你在塞北求援,他急得什么似的,星夜点兵启程北上。你没死,没死就有用……”元翡颈中一片湿凉,又被未愈的伤口出血浸透,脑中一片焦急,只想挣扎着醒过来,手指将将虚握一下,已觉颈上一空,纪皇后的手已松开,耳听她惊怖尖叫起来,“来人!来人!……金吾卫何在!雷唐——”元翡摔回地上,稍微睁开眼睛,眼见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竟是皇帝,正费力提着匕首向纪皇后胸前刺去,奈何病骨支离,手抖力弱,几乎次次落空。纪皇后向殿外逃去,腰上被刺出一道血花,忽然站定回头,眼睛通红地看了皇帝半晌,竟尖声大笑起来,步步紧逼,猛然向前送出一剑,继而拔出,厉声道:“你也配杀我?玩自己亲meimei的人,你也配杀我?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我帮你登上帝位,若没有我,你不过是个落魄……你也配杀我?!”皇帝胸口血洞洇开大片晕红,口中吐出一口乌血,喉咙里如破风箱一般嗤嗤作响,却又是一刀刺歪,刀尖别到殿门上,匕首当啷落地。纪皇后被那声音一震,忽然丢开手中长剑,倚上来抱住他的腰,语音蓦地如少女般娇媚婉转,“三哥哥,有件事你一定恨死我了。我害死你,逼死你meimei,杀光你的拥簇,可你奈何不得我儿子,他手上还是干干净净。谁都不能碰他。”皇帝推开她,回光返照的劲头已过,站不稳跌落在地。纪皇后弯下腰凝视他,伸出五指比划了一下,仿似纤细指间连着透明无形的蹼,小声诡秘道:“你最疼的那个孩子,还没生出来,你就已经给他取名取了好几日,可他是个不男不女不人不鱼的怪物。你没看见过,我去了侯府,我替你看见了……你们活该,这是你们的报应。你放心,你来生不会碰到你meimei了。你还不知道,昨夜我把她刨出来,将她的脸——”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她低头看去,腹中刺出一柄长剑。持剑之人似乎没有太多力气,只将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