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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我跟弟兄们的命去抵……啧。”“杜良!”杨海冲他摇摇头,“你说的太多了。”杜良淡淡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走了开去。杨海再次叹了口气,多日不见他似乎也憔悴了很多,“绮罗姑娘,我知道你有诸多不满……就算是我请求你,看在……看在将军和洪班主的面子上,若是柳老板出了什么事儿,请你一定要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绮罗怔怔地看着他格外凝重起来的面容,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还在云里雾里,倒是没那么生气了,不知不觉的点了点头。“……多谢。”杨海深深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天边的密云吞没了最后一丝夕阳斜晖,扯开夜的大幕。无论是各种善意的或是恶意的揣测流言,婚宴当天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来了。凌霄城没有请任何人。——当然,有资格坐在这筵席上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在上海了。柳陌红从一起床便神情恍惚,绮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一咬牙,瞒着他偷偷溜去了凌府。凌府的门口挂着一只大红的灯笼,平添出几分喜艳的色彩;除此之外,依旧是像往日一样冷清的样子。新娘还没有来,静悄悄的,只有两个背着枪的警卫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守着。绮罗踌躇了半晌,还是走了上去,对一侧的警卫道:“我……我找凌将军。”“您有预约公函吗?或者是将军的手函?”警卫打量了她片刻,问道。“没有……”她绞紧了衣角,“我有急事找他,是关于公子……是关于柳老板的。”警卫恍然大悟,像是被特意叮嘱过了一样,“可是玉梨园的绮罗姑娘?里面请吧,将军大概在书房里。”绮罗道了谢,没料到竟然会如此轻松,从侧门里轻轻走了进去。一进门之后更静了,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内院里似乎有几个仆从在走动,但好像也是踮着脚在走路一般,一点儿响动也听不到。她不知道书房在哪里,只好顺着进门的那条路一直往里走去。“绮罗姑娘?”拐了个弯便碰上杨海,一脸惊异地看着她:“您怎么来了?”“我……我有事找凌将军。”绮罗咬了咬下唇:“警卫说他在书房里……”“我带你去。”杨海带着她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去:“是不是柳老板出什么事儿了?”绮罗摇摇头又点点头:“班主决定再过几天就带着玉梨园去台湾了,公子他最近……很不好,我想来问问凌将军,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他。”杨海没有再说话,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将军,绮罗姑娘来了,说是有事儿想见您。”“进来。”凌霄城的声音冷冷淡淡的,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绮罗推了门进去,就见凌霄城埋首在一大摞公文后面,眉头紧皱着,右手拿着钢笔在飞快地写些什么。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天,消瘦憔悴的不止柳陌红一个人。“凌将军……”她到了唇边的话却突然不知道怎样开口才好了。“听说洪莲过几天就会带你们去台湾?”凌霄城抬起头来淡淡瞥她一眼。“是。”绮罗点头道:“如今局势越来越紧张,本来早就该走的,一直拖到现在才打点妥当。”“那就好。”凌霄城笔不停歇:“我会派人在台湾接应你们。”“我……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绮罗咬了牙问出口:“这婚非结不可吗?能不能等公子去了台湾再结?您……您能不能去看看他?”“非结不可。”凌霄城总算停了笔,把写好的信纸递给杨海说“寄给我爸”,然后才转过身来继续道:“并且,必须在今天结。”“为什么?!”绮罗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以凌家的权势,延迟几天也不为过吧?您就……您就一点也不在乎公子的感受吗?”“就是因为太在乎。”凌霄城说了一句她听不太懂的话,“他最近……还好吗?”“不好,不好得很!一点也不好!”绮罗恨恨道:“我跟在他身边跟了有十二年了,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么难过,公子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下去……迟早会拖出大病来!您既然还关心他,为什么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我不能。”“有什么不能的?!”绮罗激动道:“明天是他二十岁的生辰!你就连说几句话骗骗他都不能么?反正、反正他很快就会走了,不会再留在上海妨碍你结婚了……”凌霄城右手一顿,一团浓墨从笔尖蘸开,泅成一团不规则的黑。他勾出一个浅浅的却溢满了苦涩的笑容,以极缓的声音开口道:“凌家明里暗里的敌手太多了,我只能这样保护他,一旦我不在了,他还能够好好活下去,不用因为跟我在一起遭那么多莫须有的罪……你懂么?明天,我就会去前线了。”<又踏杨花过谢桥>绮罗恍恍惚惚地走回玉梨园,还沉浸在凌霄城的话带来的巨大的震撼里。一串长长的车队和她擦肩而过,车牌上都别了一朵小小的红花,朝着凌府开去。——那是杜家的送亲队伍。车队开过玉梨园门前,车轮扬尘的声音并不大,听在柳陌红耳朵里却分外刺耳。他站在内院,玉梨园的戏子早已走的走散的散,留下一排排空着的房间,格外萧瑟。大门口的西府海棠,枯叶一点一点地被湮没进了尘埃之中,老枝上却又有幼嫩碧绿的新芽,开始探出头来。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转过头看去,是苏砚。那凤眼薄唇的男子依然是一脸阴柔的女像,顾盼之间仿佛永远都会漏出一点似轻蔑又似嘲讽的眸光来。“师哥。”柳陌红轻轻打了声招呼,便想退回房中,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应付苏砚的冷言冷语。“柳陌红。”苏砚却突然出声叫住他。“师哥找我有事?”柳陌红站住,轻声问道。苏砚挑出一个笑来:“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打你打得那么狠?”“什么?”柳陌红一时愣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半年前的那顿鞭子,低低道:“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的。”苏砚却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因为我嫉妒你,对,就是嫉妒。当初的玉梨园,大概没有谁不嫉妒你的。”他笑了一声,“你从小就长得好,天赋高,人又乖巧,班主疼你,师兄师姐们都向着你。同一出折子,你只需要唱两遍就记住了,我却要整夜整夜不停地练;同一个身段,你信手拈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