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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和润夏凌远*李熏然狮子饲养手册11狮子在中国古称狻猊,神兽来着。凌院长今天值班,所以医院里的小姑娘们都有不同程度的躁动。护士长大姐在汹涌澎湃的湍流中岿然不动,一手掐腰:“碘酒不要钱啊?开一瓶用一点就又要开!”水灵灵的护士姑娘们笑着应着,转脸抹了笑意,严肃认真负责地救护一切病人。急诊大厅里的不容易,小姑娘们一个个忙得脚不点地暗无天日。护士长大姐叹气,凌院长就是一支兴奋剂,能让姑娘们花痴花痴放松放松,也算……福利吧。急诊大厅是最能看见“人间百态”的地方。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被人砍断手的赌徒,被家暴的女人儿童,各种各样的器官的骨头的肌rou的病症。哀嚎,哭声,戾气横生。看多了叫人灰心。前段时间急诊大厅来了个半夜肚子痛的打滚的肥胖儿童。一坨肥rou滚得推床跟着颤。伍医生怀疑是阑尾炎,用右手压迫检查,刚一下,小胖子叫了一声,他的母亲上来重重扇了伍医生一耳光。伍医生还是个住院医,被打懵了。旁边的小护士去拉那位撒泼的中年妇女。满头烫卷发的女人大声咆哮,充分地表达她对自己儿子的关心和现在的医务人员就是欠打。护士们都很害怕,护士长在留观里帮忙,她们六神无主。小胖子还在推床上高一声低一声地叫,人群热闹开了。母亲为了孩子大概做什么都是有理的,有人指责伍医生不负责任,其他人窃窃私语,看热闹没有嫌事大的。伍医生年轻气盛暴跳起来——一锅热油烧得正是时候,就等着他这滴凉水往里跳——忽然一道声音拉住了他,稳稳地熄灭了油锅底下的火:“都干什么呢。”急诊大厅的小姑娘们后来回忆:其实也没什么。当时只是感觉,凌院长在,就什么都不怕了。凌远实在是够高,白鹤立在鸡群外面。他那个方向吹来凉风,蓬蓬茏茏刺扎扎的戾气泄气似地散了去。医院行政上搞工作,弄出个院长带头值班的事儿来。好几个院长就凌远耍单,所以他值班的次数多些。每次凌远在,大家干劲足一点。特别是小姑娘们。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凌院长现在含苞待放着呢。护士长的心思瞬息间围着珠穆朗玛峰转了一圈收回来,她放下碘酒,急诊大厅门外又一阵喧哗。几个穿制服的警察拖着个手上铐手铐的男人往里走,那男人还在骂骂咧咧污言秽语。还有一个穿制服的小心翼翼搀着个便装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纱布摁着半边脸。手指好长。护士长看那年轻人第一个印象,那只摁在伤口上染着血的手,她是第一次见到的。她没空再分心下去,大厅里出现了这么多黑蓝的制服简直要命,把人的神经都扯紧了。值班医生跑过来处理戴手铐的男人。这男人是个逃犯,嫖丨娼的时候被抓。被抓也没怂,拔丨rou就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刑警队副队长去拦,被他一酒瓶子砸在额头上了。逃犯身上虽然血淋淋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脂肪层都不一定切开了。这个李副队就不一样,伤口临着眼睛,就怕伤眼睛。眼科的主任亲自下来看了,并无大碍。凌远手术出来,去门诊楼巡视,下楼到急诊大厅,按部就班地整理白大褂,别上胸卡……他看见了他。年轻的警察面部的伤已经处理,闭目靠在座椅上。由于失血,面部苍白。鼻梁高挺,下巴微翘,颈部的线条完美地拉长,喉结偶尔动一下,颈部的线条便旖旎几分。蓝紫的衬衣领子泡着血,颈部线条延伸的下方,带着热气的皮肤上也有擦不掉干涸的血渍。外科医生都欣赏血腥狰狞的美,健康的肌肤,健康的肌rou纹理,健康的骨骼,这就是美。凌远想起自己解剖过的大体老师,他在年轻警察的脸上逡巡,细细地数着面动脉,面静脉,红色的血液顺着血管在他漂亮的皮囊下奔流。警察先生用修长的手指摁了摁包扎的纱布。他的手指很长……非常长。女性的手指的修长是圆润的,像被揉捻出的泥塑。男性的手指的修长应该归类为雕刻,一刀一斧在大理石上凿出的凌厉。警察先生张开眼,面部剧痛没有让他的警惕性松懈,他的圆眼睛瞪着凌院长,但并不凶悍,只是在问他:你在做什么?凌远偶尔读古典。爱情悲剧里男女主初遇,互相打量对方,头发怎么样眼睛怎么样衣着怎么样,一块一块细细裁开赞赏一遍再拼装回去——不对。不可能。凌远干的就是拆人的活,但第一眼看见那人的时候,每一部分都拆一遍简直是暴殄天物,用那么多形容词干什么?他整个人就在那里了,只有一个字:好。“你好。我是凌远。”凌院长郑重其事地伸手过去。警察先生愣了一下,他比凌院长小,他表情还有点桀骜有点青涩,他的圆眼睛更大了一点,让凌院长想起他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面有一只天真可爱年幼的小狮子,也是这么大这么圆的眼睛,神气地看着这个凶险未知的世界……我的乖乖。狮子饲养手册22警察凭什么不能相信星座?警察先生叫李熏然,刑警副队长。身板薄得像纸片,可是姑娘们明显很爱这张纸片。她们说他侧面看像悬崖峭壁,帅哥的重要标准之一。凌院长最近减肥辛苦,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李副队瞄了一眼凌远的胸卡,恍然想起听说警局的定点医院新院长的各种金光灿灿的新闻,于是友善地小幅度笑一笑。他现在脸疼,表情不能太大,这个笑倒像狮子眯起眼睛,打了个小瞌睡。凌远专业地审视了李熏然的伤。左额上有切割伤,封了两针。颧骨上有瘀血,越见发黑,连带着左半边脸都有些肿。李熏然眼睛没事简直是奇迹。他大约是有点恶心,一直仰靠在椅子上,喉结上下吞咽着。凌远起身去护士站要了两枚小橘子,慢慢走回他身边,塞进他十根长长的手指中。李熏然不想低头,把橘子举起来看。他现在恶心是脑震荡引起的,并不是消化系统问题。不过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剥开橘皮,一瓣一瓣举起来往自己嘴里塞。指尖蹭到嘴唇,并不算厚的唇异常柔软地弹动一下。凌远笑了。他很愉悦。李熏然吃橘子,警队终于来人接他。他半仰着头,和凌远摇手说再见。这种挥手的方式有点像小孩儿,或者猫咪。狮子是猫科动物,天底下所有猫科动物都是谜。忙到凌晨三点钟,急诊大厅终于能缓一口气。几个护士小姑娘睁着熬红的双眼抱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在休息室八卦:“那个李副队哦,你们看见没有?”“看见了看见了,我以为他是模特儿呢。谁知道竟然是刑警!”“好帅的警察。我看了他的就诊卡,他是狮子座的诶。狮子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