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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又跳回来,两种语言不停切换着,被路炎晨那个战友骂了两句,调回到归晓能听懂的台……归晓撑着下巴,肩挨着路炎晨的的手臂,看他手里的酒碗被倒满,喝干,再添满。他衣袖口早撸到手肘上,烫人的皮肤,一遍遍摩擦过她的手臂和肩。归晓只觉得自己的心随那一波波漾开的酒水,也荡开了涟漪,悄声说:“少喝点儿。”路炎晨若有似无地笑着,摸出在震动的手机。陌生号码。他想了想,猜不出是谁,和还在举杯要敬酒的老人家打了个招呼后,出去接了电话。他战友难得能和归晓单独说两句话,立刻搬了凳子凑近:“嫂子,你和晨哥怎么认识的?”“初中同学,他读高三时候我读初三。”他战友更是来了精神,让归晓讲讲做学生时的路炎晨,归晓凭印象回忆,讲了不少。半个小时过去,厚重的防寒门帘才被重新掀开。路炎晨示意她出来。归晓疑惑看他,推开椅子出去。钻出门帘就被迎面风雪吹得打了个冷战,路炎晨将她的围巾拉起来,绕了两圈后,将手机倒转过来,递给她。归晓没懂。“你父亲。”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路炎晨又将手机递了递。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机落到她手中,路炎晨也没旁听的意思,绕过帐篷,狭长的黑影慢慢消失。归晓一念间想了无数的原因,这个电话是怎么找到他的,而父亲又说了什么,最后将这段通话的结尾交给了自己。她平静了会儿,将手机放在脸边,停了几秒后方才叫出声:“爸。”“晓晓,”那头的声音沉稳而又严肃,“我和他谈了几句。”她背过身去,避着风。电话时间不长,大意是潘浩前些天带着不少礼去给父亲拜年,提到了从内蒙回来的路炎晨,那对小夫妻是当喜事说的,可对归晓父亲来说他的名字非但不陌生,还有着让人不好的印象。于是就有了这个电话,归晓早就有觉悟这件事迟早有公开的一天,就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仍旧这么不留情面,直接找到了路炎晨的电话。那边说了一大套的话,归晓都不出声。直到父亲提到了他为什么离开部队,声音明显沉了不少,让归晓去自己问问清楚,路炎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离开部队的。要不是立过大功,又有人一直帮着说话,怎么可能特招去训警,可好不容易定下的机会,他又不想留在内蒙,要回北京了……父亲话语中有极大的不满和不屑:“晓晓,他再找你,你以为还有感情吗?就是因为他想转业回北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还记得你赵伯伯的女儿吗?就是太单纯……”“他不是这样的人,是我找得他,”归晓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准确说,是我死缠烂打,求他和我和好的。”可电话那头的人仍旧和过去一样,从不会顾虑任何人的处境和感受,只强调绝对不会同意他们谈恋爱,结婚更不用想。对归晓父亲来说,路炎晨和多年前没什么两样,过去是个一无是处、毫无志气的小子,只能靠去当兵混日子,这才好不容易混出点样子,又被打回原形,烂泥扶不上墙。和过去一样,就想通过和归晓在一起改变人生。归晓一句话没争辩,断了线,窒闷感压得她喘不上气。在她和父亲讲电话的前面半个小时,他和父亲说过什么,听到过什么,她根本想象不出,或者是不敢太深想。雪太厚,走不快。她绕了个大圈子,气喘吁吁地扶着一个没人住得蒙古包外墙,终于看到路炎晨就拽了早晨看日出的那个长凳上,在拴马的棚子旁坐着,微撂着右腿踩上木栏杆。看着远方,安静抽烟。归晓冻得不行了,跑出去,将手机塞进他棉服口袋里,从他身后环臂抱住他,悄声问:“这里信号不好,你刚才……也是这样吗?”路炎晨没说话,将烟尾咬住,把她的一双手合在掌心里揉搓着,给她取暖。第二十一章丰碑与墓碑(3)归晓在心里几番掂量,还是决定明说,她和路炎晨从小的相处方式就很直接,该说什么说什么:“我爸和你说什么了?”路炎晨咬着烟,半晌才蹦出俩字:“忘了。”“认真问你呢。”路炎晨借月色,去看她修剪整齐的圆弧形指甲,嘴边带笑,将撂在栏杆上的右腿收回来,归晓看不到他的脸,慌牢牢的,将他的头扳过来。这动作太突然,路炎晨没来得及吐出的一蓬浓烟,全落到她脸上。归晓一瞬被辣呛得没说出话,路炎晨挑眼瞅她,优哉笑着,手里抽了半截的烟往雪地上一丢,单手将她按到怀里,就在这黑布隆冬连半点灯光都没有的、还算是能看出来是个马棚的地方安静地抱着,抱了好一会儿。归晓也回抱住他,呵出来的热气一股脑顺着他领口缝隙灌进去,温柔,也湿热。路炎晨低头凑在她耳廓上,又微微叹了口气,才说:“一股膻味儿。”归晓窘意上涌,推他。远处,久等两人不回的那位好战友同志,冒着新一轮的风雪出来找了,正瞧见从未见过的路炎晨逗老婆片段,真是如见着第九大世界奇迹一般,“哎呦”了一声,乐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路队我今天也算是开眼了。不过路队啊,你在我们家冻牛粪堆边上和嫂子逗闷子,也真不怕委屈了嫂子。”归晓一瞥,原来旁边围栏里那一堆堆被草草遮掩住的是牛粪。……晚上回到他们睡得小蒙古包里,路炎晨特地往铁炉子里添了不少煤,烧得比前夜旺了不少,他将灯关上,摸到被子里就是归晓光着的半截胳膊,归晓的呼吸声极细微,却撩得他如坠迷雾,不绝将眼闭上,彻底在黑暗中让自己清醒。“刚我翻了翻你的行李袋……”归晓小声问,“你怎么这么会骗人?”“骗你什么了?”他一下下去亲她的耳朵,再用唇蹭蹭,有种反复厮磨的温柔。“自己心里明白。”他答应着,承认有件事确实骗了她十几年。归晓心往下重重一落,以为是和他家庭有关。岂料他又说:“我小时候是左撇子,后来读书被强行改了,也就家里人知道。”左撇子?归晓思绪打了个结,缓了半晌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推他,去看低低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