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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被贾琅阻止了:“你莫要转过来,我此刻,并不敢看到你的脸。”他把头垂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面上早已红了一大片,却还是坚定道:“我不完美,会有很多小脾气,会有许多想要做的事。会有很强的独占欲,甚至也无法和你一齐走到山崩海裂就先经历了生老病死......可是果然,此刻我只想任性这一回,无论结果是好是坏,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与你听。”他蓦然想起当日满月时初见,那少年直直地便向他走来,像是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那人将他抱在怀中放在膝上,带他去了许多地方走过了许多条路,侵占了他回忆的半壁江山,不知不觉间,便将心蚕食掉了一半。所以。他闭上了眼,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身前的气息蓦地清冽起来,像是有看不见的风轻柔地穿过,那人转了身,声音中都带了微微宠溺的笑意。“阿柒,我可算是,听到你的心里话了。”第42章这厢二人浓情蜜意自不用提,那厢,史湘茗却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几乎不曾哭出声来。他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所有的烛火都被灭掉了,只有偶尔透过那雕花窗棂偷溜进来的月色,在地上洒落一片片的清辉。可是一阵风起,那最后一点月色也被云遮住了,只留下沉沉的夜,和深夜中缠绵而不愿离去的鬼魂。他僵直着身体牢牢地坐着,更像是被什么钉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阎王爷就坐在他的旁边,眉眼含笑,神情颇为愉悦。而在这处屋子的正中间,却有一处地方奇异地被不知何处的光源照亮了。正处在那光亮之中的是一个手中执着书卷的男子,一身布衣相貌清秀,一面走一面念念有词。“正所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得——”他正在全心全意念着书,忽闻一阵风声起,那木桌上放置着的一支蜡烛的烛火随风颤了颤,猛地一下,灭掉了。史湘茗的身体,也跟着抖了抖。那书生颇为诧异地瞥了一眼,随即又找了火引子想将它重新点燃。谁料这么一回头,竟然在满目的漆黑里瞥到了一张苍白的、冲他狞笑着的鬼脸!史湘茗的惊呼都被生生咽在了喉咙里,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却被阎王爷轻轻松松地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小少年只得委委屈屈地把身体蜷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以此来获得一点安全感。而这屋子的中间,这出戏尚未结束。那女鬼的嘴角满是淋漓的鲜血,头上皆是一片片的青紫,伸出手来死死掐着书生的脖子,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陆郎,你害得我......好苦啊......”“贞......娘?”那书生被掐的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从喉咙中断断续续挤出一些声音,“你......你是来......报仇的吗?”女鬼苍白的手在他的脸上流连,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情人。可下一秒,她便毫不犹豫将那长长的指甲生生掐入了对方的脸中,掏出了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史湘茗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一个心惊,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好在阎王爷一挥袖,把他牢牢地拉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在黑暗中也显得流光溢彩的眸子慢慢瞥了他一眼。史湘茗对他的动作毫无所觉,一颗心只挂在那正撕扯人血rou的女鬼上,只觉得整颗心都砰砰的跳的飞快,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胸膛中跳出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又觉得自己仿佛什么也未曾听到,一颗心吊的高高的,几乎恨不得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在阵阵呼啸的阴风中,那女鬼咔咔地转过头来,朝他露出一个阴森森的、完全僵在脸上的微笑。史湘茗一个哆嗦,干脆直接倒在了正坐在他旁边的阎王爷怀里,声音也难得带上了哭腔:“不要再来了!让她走吧,让她走吧!”被他扑进怀里的男人沉默了半晌,随即若有所思用手指挑起了他哭花了的脸,仔细地看了看。“你似乎很怕这些。”他悠悠下了结论。“你是刚刚看出来吗!”史湘茗通红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控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害怕的便是这等鬼怪之物——偏偏你自己是画精也就算了,居然还找了一群鬼来给我演鬼片看!”距离这么近还这么真实,真的不怕宝宝当场晕过去了吗!那姿容俊美的男人微微颔首,似乎很是不以为然。“这究竟有何可怕之处,这世上鬼怪之事,往往比这戏中演的可怖的多。譬如割舌挖眼之类的事,都是屡见不鲜——”“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史湘茗苦兮兮地伸手去捂他的嘴,“大爷,大爷我求求你了,我们换个东西看吧?”再这样看下去,他怕是要真的瘫软在这房中一动不能动了。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胸膛,感受着其中疯狂的跳动,愈发觉着欲哭无泪了。阎王见他可怜兮兮,眼角红红的,眼中也噙着泪,看上去跟被人抛弃的小宠物一般,可怜可爱的很,一时也不忍心再继续欺负下去。他伸手摸了摸下巴,随即道:“如此也好,既如此,本座就先行离开了。”闻听画精大爷总算要走了,史湘茗登时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由自主便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让那本就恶趣味的阎王爷愈发多了几分逗弄他的心思。他坏心眼凑近那少年的耳边,低声道:“倘若本座走了,这房中,可就只剩你一人了。”他说的也是事实,史湘茗一直以来都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少爷,全心全意思索挂念着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的画与他的美人。他不喜欢旁人伺候。因此独居在西边儿的一个小院子里,那些奴仆们早早便掩了房门睡觉去了。史湘茗又是一哆嗦。阎王爷施施然准备起身离开,宽大的袖子朝房中的女鬼一挥,那女鬼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连带那血流满地的书生也完好无损的站了起来,一同化作了烟雾腾空而起。他还未向前走两步,便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了。扭头看去,却是史湘茗苦着一张脸,泪眼朦胧地看他,声音小小的,一点底气都没有:“求求你,你能不走吗?”若是你走了,我就真的无法睡觉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啊呜呜!mama救我!被他拉住的红袍男子只露出了半张完美无瑕的侧脸,那眸子朝他一瞥,满满皆是醉人的风情。他似笑非笑瞥着小少年紧紧拽着他衣襟的那只手,问:“你果真不愿意让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