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良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乐于看到这种改变,即便常常需要以自己的丢人出丑为交换。

谭城宣自小就是个没什么规划的人,即便现在心里喜欢顾简,他也很少去设想未来,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就理所应当地觉得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他只需要让顾简变得开心,其他事情,他不清楚,也不曾考虑。

二十五

转眼已到腊月底,新年的脚步近了。务工经商的人全部回到家乡,锦城比往日热闹许多。县中心的道路一到中午就被围的水泄不通。顾简和母亲来超市采办正月里要用的东西。孟初远兄弟六人,每年过年就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去酒店吃饭,虽然不必准备年夜饭,但正月里的瓜子糖,拜年要用的酒水饮料都得提前买。

中国人对过年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不论过去的一年是好是坏,到了过年都会喜气洋洋的辞旧迎新。孟初远到了腊月里,回家回的早了,也会帮着顾雪照大扫除,和气地和妻子一起算账。在顾简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过除夕夜吵架的事情。那是两三年前,顾简的几个叔叔在年夜饭饭桌上提起顾恒知,言谈间触了孟初远的气头,一回到家,孟初远横挑鼻子竖挑眼,直闹到抱住他的顾简头磕到冰箱上才算完事。

顾简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这几年越来越古怪,小时候父亲尚能就事论事维持理智,这些年过去,孟初远经常因为餐具缺了个口这样的小事就能大发雷霆,砸点东西伤下人,他也就安静了。顾简从前不懂,后来看书看多了,怀疑孟初远精神有问题,试探着想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可还没把话说完,孟初远就气急败坏地指着顾雪照骂: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说他老子是精神病!孟初远对顾雪照有恃无恐,动辄打骂,可对冷静自持的儿子,很少无理取闹地责罚他。有时候顾简说话冲,孟初远对儿子有脾气立刻找妻子泻火,顾简有几年很是害怕因为自己连累母亲,在孟初远面前过的谨小慎微,凡事都不敢忤逆,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将自己从莫须有的罪恶感里挣脱出来。

孟初远靠着自己考大学出了穷山沟,自认为是有本事的,更是把维持风度当做生平第一要事。顾家在外人看来,丈夫翩翩君子,妻子名门闺秀,孩子上进,美满得人人艳羡。

表面完美无缺,内里腐烂不堪。顾简有时候自嘲地想,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自己,才应该成为神经病吧。

年底家家都有事情忙,顾简暂停了给谭城宣的补课,每天上午去超市买完东西,下午窝在房间里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脑子里就放空了,他房间里的课外书并不多,也不喜欢上网,翻来覆去的重温那些书,时常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谭城宣家里很多消遣的东西,跳棋军旗飞行棋各种各样,顾简也跟着学了不少玩法。

可惜自己屋子里很空,什么都没有。顾简坐在书桌旁百无聊赖地叹气。平时待谭城宣家里时间过得很快,自己窝房里看书很久才见挂钟走了半圈。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稿纸,顾简想起谭城宣教他的东西。于是抽出两张纸,一张横着放上面,一张竖着放下面,下面稿纸的横线透过纸背与上面交叉成一排排方格。顾简拿出两只不同颜色的笔,一个人在方格纸上玩五子棋。

他脑子灵活,玩起这类益智游戏很快就能上手。谭城宣第一次教他五子棋时,只说了一句游戏规则,然后两人一牌棋下了半个小时最终被顾简赢了。谭城宣十分不服,从地毯上坐起时动作太大,将五子棋谱给扯烂了,正玩的过瘾却没了工具,谭城宣扫过身边的稿纸脑子一转就想出用方格纸当棋盘的方法,两人埋着头在地上用稿纸厮杀,乍一看特像在稿纸上算题。从外面回来的谭母上楼两次都没忍心叫两个学习学入迷的孩子。

除夕夜顾简和父母去酒店吃饭。孟初远五个兄弟有做生意成了大老板的,也有开出租的,孟初远算是唯一的文化人。他多读了些书,为人便有些自视甚高,加上入赘了顾家,这些年来,他和几个兄弟来往并不密切,每年也只有过年时,一大家子人聚一块,喝酒吃饭,小孩子再从中闹腾,看起来倒也热闹。

顾简可以算做这群孩子的童年噩梦之“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懂事听话,长得好看,简直十全十美。顾简一顿饭没吃几口,全部在应付叔叔婶婶,这次又考了第一呀,回头帮帮我家丫头呀,将来想上清华还是北大呀……

一顿饭吃到十点多才散场。回到家里快十二点,顾简洗完澡准备睡觉,客厅的电话却一直响。顾简趿拉着拖鞋跑过去接电话。

“顾简,我是谭城宣!”电话里很嘈杂,能听到炮声,谭城宣似乎站在风口打电话,声音听不太清。

顾简被亲戚折磨了一晚上的心情莫名变好,唇角勾起:“你在哪呢?”

谭城宣正站在一个土坡上,身边是几个堂弟在放小炮,天空上还有散开的烟花,“我在老家过年呀,等会就要迎新年了。顾简,新年快乐——”谭城宣拉长了声音冲电话里喊。

顾简微笑:“你也是,新年快乐。”

二十六

谭城宣在老家待到正月初五才回县里,一到家衣服都来不及换,提着一大包特产去找顾简。进门后首先给孟初远和顾雪照拱手拜年,“叔叔阿姨新年好,这是我爸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

两个大人连忙笑着给谭城宣拿红包,又往他手里塞零食。谭城宣笑嘻嘻地拿了几颗糖,跑去卧室找顾简。顾简卧室门虚掩着,人正靠在飘窗上睡觉。他昨晚没睡着,上午晒了会太阳觉得困,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谭城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准备吓唬他。可一走近,又不忍心了。顾简头歪着面向窗外,眼睛躲在窗帘里,鼻梁和嘴巴却暴露在阳光下。顾简嘴唇纤薄,唇色有点淡,因为不爱喝水,显得有些干燥。谭城宣右手抬起,缓缓地往前方伸,他想碰碰那两片淡红的嘴唇。食指刚一碰到唇角,就触电似的立刻收回。谭城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又大着胆子重新伸出手,大拇指抚上顾简的脸颊,动作轻柔。

顾简就在此刻睁开了眼。

谭城宣右手飞快地绕到上面抓住窗帘,嘴里结巴道:“怎、怎么不用窗帘遮住脸?这么亮睡、睡的着吗?”

顾简懒洋洋地靠在窗户上,嘴角噙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谭城宣在飘窗另一边坐下,答道:“早上刚到,带了点老家的特产给你,有熏rou,切切就能吃,等会你尝尝。”

顾简点头,问道:“还要补课吗?”

谭城宣:“当然要补,不过得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