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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那是我最新炼出的飞行器!”“哦,耐火?”“都说了是飞的!”“嗯,不耐火。”“啊啊啊啊——正清你这家伙快放开我,我要跟你论剑!!!”“呵。”“呵。”欧阳庭双手交握立于树下,面无表情扫过一脸无辜的凤梧,以及他边上同样满脸纯善的阿虎。山风呼啸而过,卷起他的袍子上下翻飞,衣带下的环佩轻轻相击,泠泠作响。凤梧转转眼珠子,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瞪着阿虎道:“阿虎,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阿虎心里叫苦,只能一扭头硬着颈项道:“不关我事!”“那他是自己跟来的?”凤梧瞟眼自家师尊冷冰冰的脸,上前作势要踢。阿虎身后一个手脚纤长的少年人一拉阿虎尾巴躲开来,自个儿笑眯眯上前打个躬:“这位仙长容禀,小生见这虎憨态可掬,温婉和善。能口吐人言,足下生风。当是仙家座下神物,是故敬畏非凡,特来拜望。”“山幽生精,林密多怪。”欧阳庭扫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吾亦闻某兽自能乐性,行则有涎,不复急走。”那少年人眨眨眼强笑道:“果有此宝物?”凤梧再细细看他一番也就笑着拉他师尊袖子道:“师尊,你说的那兽可是一身皆益人,或煮或蒸或脯,同酒食之良?②”那少年人嘴角隐晦地抽了抽,复又笑而躬身:“说来此山少有人行,径稀迹疏,小生愿为仙长引路。”“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欧阳庭再呵了一声,从容不迫伸出右手,似乎无意间拂过剑柄道,“说来贫道辟谷多年,但徒儿,你可知天养万物予人荤素,自有其理?”凤梧连连点头:“如今知了。”阿虎噗的一声笑出来,忙将爪子捂住嘴,说不出的乖巧模样。那少年人叹了口气,将悄悄卷住自己脚踝的老虎尾巴踢开道:“小生自知瞒不住仙长。”这就晃晃头,顿时他脑袋上冒出一对实心分叉的犄角。凤梧笑得一声,忙将脸埋在师尊袖子里,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借以掩饰眼中不停转动深思的眸子。阿虎探头看看正阳长老面如寒铁,不由伸爪拍拍那少年人后腰小声音道:“鹿呦呦,你还是快跑吧……”“不敢欺瞒仙长,小生乃山中鹿妖,餐风饮露虽不至,但确不曾伤人害命。”那少年人手往后拍开阿虎的爪子道,“只近来隐觉命有劫难,若得贵人襄助,方可幸免。”凤梧看着他将头上的鹿角又隐去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前言不搭后语还选个如此烂的借口,是把师尊想得有多傻才会信。想时瞟了眼阿虎,猜测莫不是他的父皇闹出来的。欧阳庭却皱眉打量那少年人道:“你叫,鹿呦呦?”那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化形为人时曾得贵人赐名周鹿溪。”欧阳庭面无表情呵了一声:“那想必也是那赐名的贵人教你有难来寻贫道。”周鹿溪面上一片纯良赞道:“仙长果非凡人也!”欧阳庭便不再言,指尖单轻轻点着剑柄若有所思。凤梧想了想轻声道:“师尊,我看这妖怪没坏心,说不得只是想作弄我们。不如撵他去了就是。”“诶呀,这位小仙童,话可不能这麽说。”那周鹿溪一摊手,“你家师尊大人一看就法力深厚,小生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作弄你们呐!”欧阳庭一挑眉笑了:“你有何劫难。”“血光之灾,性命之忧。”周鹿溪一脸沉痛,上前又冲欧阳庭躬身再拜道,“还求仙长怜悯。”欧阳庭手指轻轻划过剑柄却又收回:“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真找了来,便也是生机一线。”周鹿溪听他话里有松动之意,不由大大松口气:“谢过仙长!”欧阳庭看他如释重负的模样不像作假,便摇手道:“也别仙长,吾不过区区一个修士罢了。”这就举步往前,“你要跟着并无不可,但贫道——”“不需仙长替我做甚麽,只要跟着仙长小生就心满意足了!”周鹿溪喜上眉梢,忙得拔腿跟了上去。凤梧刻意迟了半步走在后面,低眉盯着阿虎。阿虎下意识抖了抖,苦着脸无声比个二字口型。凤梧立时无语皱眉,捂着额头揉了揉才无声示意:“当真?”阿虎沉痛点头,风梧握拳望天只想呻。吟,这真的不是在坑儿子嘛父皇?!前面周鹿溪开开心心跟着欧阳庭:“不知当如何称呼仙长?”“不敢妄称仙资。”欧阳庭不咸不淡应着。周鹿溪似有顾忌,愁眉苦脸道:“那……敢问道长台甫?”“贫道道号正阳。”“可有俗名?”周鹿溪摇头晃脑念叨着“正阳”二字咂嘴。欧阳庭似笑非笑瞥他一眼:“点化你那贵人想必已告知。”周鹿溪一拍掌,也不含糊道:“道长英明!”欧阳庭收回目光,却又皱眉顿足回身。正在后面摇头晃脑百思不得其解的风梧一下撞在个甚麽上,一脸不耐烦退得一步,抬眼却见是自家师尊。一双眼睛正高(g)深(man)莫(wan)测(wei)看来。莫非方才是撞在师尊身上?莫非师尊听见,阿不,“看见”自己与阿虎的小动作?凤梧立刻哎呦一声,抬手抱住脑袋嘶嘶抽气道:“师尊,我头,头好晕——”哗啦一声,凤梧结结实实被喷了一脸水,滴滴答答还沾湿了几缕发丝与半身袍服。欧阳庭收回念诀施法的左手淡淡道:“还晕麽?”有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师尊太讨厌啦!你这样会失去本宝宝的你造不?!不对,师尊不讨厌。也不对,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打哪儿学来的?凤梧苦着脸连连摇头:“不晕了不晕了,就是有点儿冷……”“冷啊。”欧阳庭勾起嘴角再度抬手,“那用火烤一烤好不好啊,徒儿?”凤梧身上一抖:“不不不,不用了师尊,我又突然不冷了!”这就自己念个法诀烘干了衣裳。从袖内乾坤袋中掏出条巾子胡乱擦着头发。边揉边心里嘀咕,莫非师尊看出甚麽不妥来了,这才——不,不可能,师尊可不是这麽小肚鸡肠的人!欧阳庭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沮丧的样子,也就抿抿唇道:“过来。”凤梧唔了一声,小心翼翼上前站定垂首。见师尊袖袍一动以为是要打他,这就吓得闭紧了双目。却不想头上一松,师尊竟是解了他歪歪扭扭的发髻,下一刻接了那巾子替他擦起额前头顶那几处湿发。凤梧愣了一下,忍不住悄悄抬头望去——师尊那润朗昂然的眉此刻深深皱着,狭长的眼眸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