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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夜潜?先不说钱的问题,你知不知道夜潜也挺危险。”“我知道啊,但有你在。”金何坤说。有你在。这三字脱口而出,不假思索。话音落地,两人同时一怔。陈燕西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而金何坤说完就懵了。坤爷一向自诩为靠山,从来都只有别人依靠他的份儿。飞机升空千万米,全机组成员及百名乘客,变相来说安全保障是他。交际圈里,五花八门、各种生物都有。无论是有用无用的、萍水相逢的、还是“古早校园时期”流传下来的朋友,对金何坤的印象均停留于成熟稳重,令人放心。而现在,他不经意暴露的依赖感,仿佛是个笑话,搞得金何坤惴惴不安。他耳朵发红,无往不利的坤爷,头回主动缩到船尾。半年前的那件事,没使他自尊破碎。如今似乎只要陈燕西刻薄两句,他那色厉内荏的面具,就会崩塌。露出不确定的、迷茫的内里。金何坤本该是那种只要一出现,大家就会觉得“没事了”、“稳妥”的人。但现在,他已不自禁地选择将后背交给陈燕西。坤爷如火烧火燎,一直低头玩手机。可莫名的,陈燕西没有笑,亦没有嘲讽。他沉默地坐在船头,有些发木地注视海波。再次下水前,陈老师在金何坤身边说:“夜潜我可以去,但得等你学完课程。可能需要包船,过两天我安排。”金何坤一怔,接着翘唇笑了。他想伸手揽住陈燕西的脖子,又怕对方炸毛。憋了半响,坤爷猛地握拳,吼了声“Yes”!宋阮吓得一晃神,正背了千斤重的气瓶,因没拉住栏杆,遽然栽进大海里。腥咸的海水呛得他眼泪直流,悲愤道:“你们够了啊!”陈燕西装高冷,睨一眼金何坤:“白痴。”二潜为深潜,第一次挑战三十米。O课的最大深度为十八米,而世界上众多绝美奇妙的潜点,均在这之下。A证的作用,大抵是“通往深海的门票”。由于深度较大,可能产生氮醉。陈燕西会时不时进行测试,即在手写板上写算术题,让他们比划答案,以此来测试是否清醒。宋阮兴奋上头,清醒得一匹。每次比划答案极其迅速,生怕无法展示自己是数学系。金何坤不太一样,不仅反应迟钝,好几次差点算错。陈燕西看得心惊胆战,分分钟想带他上岸。可每一次,坤爷总踩着“危险边缘”,比出正确答案。海底昏沉,光线远去。陈老师不放心,期间一直拉着金何坤的手腕。最终因担心他情况加重,选择提前返回。由此,金何坤上岸后,一旦主动找陈燕西讲话:“老师,我看到海蛇了。”陈燕西冷漠脸:“没有的事,你氮醉。”金何坤:“老师,我看到海狗了。”陈燕西:“你氮醉。”他忽地凑到陈燕西跟前,双手上举抓住顶杆,舒展了胳膊。赤|裸半身猛然闯进陈老师眼里,水珠不听话,顺着往下淌进隐秘的裤腰。诱人且性感。金何坤笑得很坏,俯在陈燕西耳边。他半眯眼,压着嗓子说:“老师,我想要你。”陈燕西的脸霎时一红,湿热气流裹在耳尖,痒得出奇。他下意识往后躲,没坐稳,差点栽进海里。坤爷失声大笑,就一把抱住他。陈燕西恼羞成怒:“别说了,你醉了!”金何坤看在人多的份上,暂时作罢。他一本正经道:“陈老师,夜潜是一种什么体验。”这态度陡转一百八,陈燕西觉得此人精神分裂,十分有毛病。他本不想回答,却败于金何坤一再追问。陈燕西叼根烟,没点燃,嚼着烟头,双臂环抱。他的视线落在汪洋大海之上,风也吹进他眼里。片刻后,陈燕西说:“既然你喜欢星空,那你应该见过银河。”“去夜潜,你会见识一个全新的、不可言说的宇宙。”“那些星星、萤火,具在你身边。就像置身无垠星空里,挥手便是银河。”陈燕西平生第一次夜潜,是那人跟他说:冬季太冷,而夏日遥远。想看宇宙星辰时,你应该去看看海。第十章陈燕西对金何坤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会说sao话的老孽畜”上。岂料A课圆满收官时,坤爷给他炫了把大酷。“这作品,能去参加摄影展。”宋阮趴在电脑前,手控鼠标,连续翻动好几张照片。“坤哥,摄影师?”今早坤爷出门时,背着挺大的运动包。下水前,金何坤从包里拿出个大件——单反且装有NA-5DMkIII潜水罩。他在陈老师惊异的眼神中淡定下水,没忘回头撩一句,要不要我抱你。陈燕西知他有钱,估计来玩票。有钱玩表,二代玩车。单反穷三代,想来金何坤的家底不会差到哪去。但多数人潜水使用GOPRO,想不通金何坤抱着佳能5Dmark3下水是什么意思。至少对于现阶段的水域、深度来讲,完全大材小用。可他现在明白了。金何坤坐在桌前拆除防水罩,阳光漫射在他手上,指节均称,青筋隆结,挺适合玩键盘乐。他吹了吹机罩上的水渍,漫不经心答:“摄影是兴趣。”“您真谦虚,”陈燕西嗤笑道,“这水平唬谁呢,啊。职业飞行员,兴趣是摄影。兄弟,还有什么能耐,说出来开开眼。”金何坤也笑:“床技顶好算不算。陈老师,免费教学哦。”陈燕西拿烟朝他一点:“狗玩意。”“行吧,说实话。摄影真是兴趣,从小开始学。那年头玩胶卷,自从柯达倒闭后,家里换了数码给我。喜欢看国家地理么,有几期刊载了我的作品。”金何坤将装备收拾好,谈及摄影的兴奋感,全然比不上讲飞行。他甚至有点兴致缺缺,总透着一股“尽快结束此话题”的意味。宋阮老是在不用看人眼色时,装得很上道。真正该闭嘴时,眼力见就跟白瞎了似的。“坤哥,你不是职业摄影师也太可惜了。飞行员多累,摄影简单多了,就......”“小宋,你说的那不叫摄影。顶多算拍照,”陈燕西脸黑,挺想一巴掌捂住宋阮哇哇乱嚷的嘴,“现在是什么人都敢自称新锐摄影师,也不看看拍的什么玩意。”金何坤没接话,不置可否。实则摄影于他而言,充其量是一种记录生活的手段。区别在于,他比别人玩得更好一点。可没在雪地里匍匐几小时,差点冻僵下身的人不会明白;没在深夜大杯灌下咖啡,只等一张星轨的人不会明白;没在深山老林间,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