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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朝下看,花厅内脂粉莺燕一拥而上,前去招呼孙岩与张慕二人,秋娘站在二楼,看看楼下,又看楼上,提裙几步上楼道:“李公子,今日鹰主也来?怎不打个招呼?”李庆成一身杀气剑拔弩张,冷冷道:“我不知道,是孙岩请的客。”秋娘察觉不妥,忙道:“贱妾这就去通报。”“慢。”李庆成阻住秋娘,再站片刻又有主意。“秋娘。”李庆成道:“张慕先前怎么交代你们的,还记得么?”秋娘忙说:“鹰主交代咱们,凡事全听李公子的吩咐,李公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李庆成:“既是如此,我的命令在他前头,你给他派个小倌……”秋娘道:“先前孙家的人已选好了,照公子意思是……再给鹰主召个?”李庆成沉声道:“是么,那便多谢孙岩的一番好意了,你将他们带到我先前呆的厢房里去,将隔壁间收拾一下,这就去。”秋娘这下犯了疑惑,片刻后李庆成意识到了什么,一笑道:“我知道张慕今日要吃孙岩的请,并不是疑他,你放心就是,这是我计划好的事儿,我要听孙岩还有没有旁的话说,张慕这家伙口拙,怕回去传话漏了关窍,大是不妥。”秋娘并不知其中关窍,松了口气笑道:“瞧我这疑心生暗鬼的,这就去给公子打点。”秋娘叫过小厮吩咐事宜下楼,孙岩与张慕仍在大厅内等,李庆成转身避去,孙岩便朝高处笑道:“秋娘,你这生意还做不了!”秋娘笑道:“来了!孙公子的生意怎能不做?今儿客人多,早给公子备下厢房,两位请这边来……”有姑娘伸手去拉扯,张慕一副见了蛇的模样抬袖连连避让,被带上了楼梯。方青余打赏完小倌,上楼道:“走罢。”李庆成道:“不,还有点事,你随我来。”方青余见李庆成脸色有点不太对,无暇多想,随口笑道:“青哥带你去集市上玩,汀城夜市歇得晚,现还有不少吃食。”李庆成不答,推门进了隔间——孙铿先前坐的那房。方青余追着入内,拉着李庆成的手,在他耳边轻轻撩拨道:“你还有什么事?花街柳巷这地方,家中无人也就罢了,有青哥在,还想让谁睡你?”李庆成不答,取了个杯,倒了点桌上孙铿还未碰过的温酒,凑到面前时只闻一阵甜香,方青余笑道:“这是春酒,你当真要喝?”李庆成眉毛一动:“春酒是甚么?”方青余道:“助兴之物,想青哥抱你么?喝了这酒便可入帐,青哥陪你睡一宿……”说着凑近前来揽李庆成,将唇凑到他耳边,低低道:“男子欢娱之事你一定喜欢,那滋味是说不出来的……只有试过才知道。”李庆成眯起眼,一字一句道:“方青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方青余先是一怔,继而不敢说话,那时正听见房外孙岩话声,李庆成微微一怔。方青余暗道糟糕,改口道:“你……庆成,青哥说句你不爱听的……”李庆成刹那把酒杯劈头朝方青余掷去,把他砸得满头酒水,继而一指角落,示意他闭嘴。方青余站着,一身淋漓,片刻后道:“你多心了,庆成,青哥是怕你听到不想听的,心里难过。”李庆成神色略有松动,却并不置答,方青余自顾自一笑,撩起袍襟,跪在李庆成面前。“走罢。”方青余如是说:“庆成,青哥掏心窝子给你这么说了,何不让自己活得舒坦点。就算君临天下,终究管不了人的心。”“忠于你的还是你的,赶也赶不走,拿剑撂人脖子上逼着他滚,那人也将就着剑锋横着一抹,死在你面前的事。”“庆成,你不可学你爹,你爹心里时时存着试探,拿臣子的忠心赤胆来试他的天子剑。再退一万步说,你以后的路子还长着,若今夜听到半句不合心意的,患得患失,来日漫漫,又该如何自处?”李庆成静静站着,许久后道:“你说得对,这就走罢,是我多虑了。”方青余起身,带着李庆成从孙岩的房外走过。那时间秋娘已收了厢内残酒剩菜,换铺上一张厚厚的地毡,张慕与孙岩席地而坐,面前各摆了张矮案。张慕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忽然就耳朵动了动,似起未起,眼中带着点迷茫。“怎么?”孙岩笑道。张慕摇了摇头。“喝完酒就得回去了。”张慕说。孙岩笑着唏嘘道:“鹰熬成忠鹰了,你也熬成忠狗了。此去经年,变化竟这般大。”方青余与李庆成走出满堂春,秋娘下楼追上,忙道:“公子这就走了?”李庆成站在漫天飞雪下,答道:“走了,不需劳烦你了。”方青余吩咐道:“我俩来这里的事,不可对张慕说。”秋娘逾发疑惑,然而方青余下了吩咐,只得点头,李庆成走出街外,方青余又回身吩咐道:“孙诚已点好一名小倌了,对不?”秋娘点头道:“是,还吩咐贱妾送一坛春酒上楼去。”方青余当即哑然失笑,秋娘问:“先告诉鹰主一声?”方青余也不知该怎么说了,旋道:“不必了,又不是毒药,但你……”方青余压低了声音,极小声道:“你可将方才陪着孙铿的那名倌儿,名唤沭华的,派去给孙岩,让沭华小心伺候,旁的一律不说。”秋娘没有多问,方青余痞气地笑了笑,转身追着李庆成朝雪里去,离开了满堂春。3030、西川令...满堂春:秋娘着人打点了一桌小菜,卤味,熏rou,小炒及凉菜四拼,又上一坛西川的米酒,俱是张慕小时爱吃的。孙岩却不忙唤小倌儿上来,亲自给张慕斟酒,孙诚则在门外守着,未几在廊前巡了一圈,挨个敲开左右两厢的门,里头都没有人,于是回来朝孙岩点了点头示意这处安全,反手带上门。“慕哥。”孙岩和颜悦色道:“多少年未曾喝过家乡的酒了。”张慕凝视琥珀般的酒,有股淡淡的香甜味,答道:“有什么话,说就是,一场兄弟,别害我。”孙岩笑道:“怎会害你,我这是救你。”张慕置之不理,朝自己碗里挟菜:“救我什么?”孙岩添上酒,叹了口气道:“我看殿下,竟是对你颇有些依恋之色。”张慕心中一动,乌木筷微有点颤,一个鹌鹑蛋捏不住便滑了下来,随手拾起朝嘴里扔了,淡淡答:“没有的事。”孙岩道:“太子身边,唯你一个信得过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