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耽美小说 - 何处寄余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了车。

这时正是码头拥挤的时候,身边人来来往往,许多提着箱子的,一路上手忙脚乱,撞了人也不管,嘴里反而脏话不曾断过。薛覃霈几时见过这种场景,他和他爸一样从没离开过上海,少数几次也都和余绅有关,因此一只脚刚迈到地上,眼睛里闪现出人潮汹涌,薛覃霈便无法安心,他怕余绅丢了,就伸出手来轻轻扯着他的衣角,也不让余绅发觉。

一路上薛覃霈都没敢把眼光往副驾驶上移,他明知道靳云鹤就在那儿,心里却偏要躲着。

下车后自是有人照顾着他,老王也挺喜欢他,因此薛覃霈也不担心,就这么一路尾随着上了船。

他们走的时候薛文锡并没说自己会不会来,但他的钱是存在瑞士银行里的,薛覃霈有支票,也有自己的银行账户,按理说本不需担心,然而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讲话,在这样的境况下便很显压抑,顿时让他什么担忧都冒了出来。

上船没多久休斯医生也来了,嘴里念念叨叨骂骂咧咧,用的不是中文也听不懂。他自己有一个小套间,带上靳云鹤一起走了。

薛覃霈和余绅则抱着狗,跟着那船员去了最底层。

底下已经不透阳光了,那屋子里面散发出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来。木门吱呀一开,便飞起一阵灰尘,呛得薛覃霈咳了一声。

两只狗开始不安地在怀里扭动,他们就把狗放下了。

薛覃霈先往里面走了几步,始终拿手捂着嘴。屋里除了一扇门两个小玻璃窗以为就是全是摆放整齐的行李,他们的容身之处都没张床大。

那船员生得矮壮,面色黝黑,但在这屋子里看起来同其他人已经没了分别。他给了他们一盏小油灯,扔进来两床褥子,两床被子,然后转身就走,走的时候把门锁上了,在外面说:“船到了我下来叫你们。”

薛覃霈还没缓过神来,反应过来后心里突然升腾起一阵恼怒,却连骂人也懒得骂了。

余绅似乎从来也没觉得委屈和恼怒,此刻他正心平气和地喊着两只狗的名字,动手铺起了褥子和被子。铺好后他坐了下来,两只狗也过来了,趴在余绅边上。

这屋子里唯一的空处就是小玻璃窗边,余绅就把这块地方收拾好了,窗外是海水,从里面望出去还能看见海面和海面上隐隐约约的阳光。

“薛覃霈?”余绅靠在窗户边上轻轻叫了一声,薛覃霈便走过来坐下了。

“你看外面。”

薛覃霈便看外面。

水流涌动,满眼尽是海蓝。

“像住在海里一样。”

“嗯。”薛覃霈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水面波动,手却得空把余绅揽过来,“你靠着我吧。太凉了。”

“嗯。”余绅便安安静静地靠过来,把头枕在薛覃霈肩膀上。

天上的阳光隔了一整个人间大地,隔了一汪海水,隔了一扇小小的玻璃窗,照进来时便什么也不剩了,两人此刻贴得那么近,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可是不知怎的,这样深的沉寂,反而叫二人都安心了下来。

现在还是白天,他们商量了一下,怕晚上会更暗,便先吹熄了那盏小油灯,等到晚上再把它点燃。

度过了几个难捱的小时,两人正睡得混混沉沉的时候,小白又吐了,吐着吐着因为没有进食,再也吐不出来什么,只能干呕。

余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了看小窗外,海水已经变成了黑色。

“cao。”薛覃霈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你还好么?”

“以前也不是没有坐过,”余绅有气无力地看着小玻璃窗外黑色的海水,反而安慰起薛覃霈来,“很快就到了,闭上眼,很快的。”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小白的呕吐物的味道,薛覃霈一向爱干净,现在却也能忍下去了,他想,不就是坐个船么,忍忍就到了。

于是又闭上了眼。

他们两个人一路上都是空着肚子,什么都没吃,终于到岸的时候感觉简直如同重生,跌跌撞撞地就下去了。

薛覃霈根本就是在躲着靳云鹤,他从一开始就躲,躲到现在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窝囊。然而虽然内心也清楚,他偏偏就是下不了狠心给二人一个痛快。他有时候希望余绅可以出来管管,可余绅如今虽然在他身边,实则对于他的事基本不过问,也不多管,甚至话都不多。

也是奇怪,几个人明明在生活里纠缠在一起,过起来却总像什么关系也没有。

那锁直到人都快走光以后才被打开,二人憋久了以后重见天日,都有些喜悦。

薛覃霈没来过香港,四处环望了几眼,觉得有些新奇,但安排的车已经到了,他们便没有耽搁直接去了新家。

要说薛家在香港的私宅似乎并没有比在上海的差了多少,香港如今繁荣昌盛的,飞机大炮都不往这儿打,那路上的人一看就没内陆百姓的苦大仇深。

薛覃霈的十几年都是在英租界混大的,没受过什么苦,没法理解。余绅倒是知道贫穷的滋味,但是一贫穷了就想着富的好,一直在薛家的庇护下,其实也没见过什么深重的苦难。

如今到了香港,几乎又是另一个世界。有钱人的好啊,这就体现出来了。

靳云鹤跟着休斯医生的车走了,休斯医生说要带他去医院。

薛覃霈朝余绅看了一眼,余绅没转头,但是知道,于是便问他:“你去么?要不我回去收拾收拾家里,等你回来好休息。”

余绅根本就不想管任何事。

薛覃霈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行。”

于是也随着休斯医生去了。

靳云鹤虽然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但意识十分清醒,浑身上下的痛从来没有这么真切过,简直像被汽车从头到脚碾过了一遍,他想到哪儿哪儿就痛,并且痛得胆战心惊。他很想呻吟,可是身边没有人能让他依靠听他呻吟,他也太累了,哪里还有力气呻吟呢?

休斯医生以前没见过靳云鹤,都不敢承认自己一路上被他的脸吓得够呛,不过惊吓之余,他还是粗略地检查过了靳云鹤的身体,断定除了外伤严重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决定带靳云鹤去医院,也是想要负点责任,毕竟医院的条件实在好了太多。

薛覃霈一路尾随在休斯医生后面,也不说话,只让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