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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糕和梅菜烤饼。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路小蝉眼睛一亮,拆了纸包,烤饼刚触上嘴唇的时候,他便顿住了。糖糕和梅菜烤饼都是热的。糖糕在镇子的东头,烤饼在西头,油纸包上带着一丝清夜般的浅香。这不是施舍,是有人特地买了这两样吃的,揣在怀里怕凉了,带来给他。“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路小蝉说。除了不远处酒肆里的喧闹声,就只剩下草丛里的虫鸣。“你如果不现身,我就不吃你给的东西。”路小蝉把油纸包放下来。一整个晚上,路小蝉就睁着眼睛大大的眼睛,抱着胳膊。到了白天,那个人也没有出现。镇子上一切如常,除了那位仙君每天都到不同的人家“施法祈福”。每天,路小蝉的手边都会放下香喷喷的食物,有小点、有酱rou夹饼、炸豆腐、甚至还有桃胶红枣汤,都是他爱吃的。只怕老乞丐还活着,都记不得路小蝉爱吃什么。可那个人却对路小蝉的喜好一清二楚。就像是在讨好他一样,变着法儿的哄他吃东西。但是他都赌气,一口都不吃。两天过去了,路小蝉粒米未进,连口水都没有喝过。他耳朵里嗡嗡直响,前胸都快贴后背了,可就什么都不吃。但凡有人路过,都以为路小蝉被邪灵给吓傻了。每天送来的饭菜都没有停过,也没有人看到是谁给他送的饭菜,路小蝉心里却执着的很,非要那个人现身不可。路小蝉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会在乎他每天吃饭了没有,饿还是不饿。除非……除非就像阿宝一样,有人千辛万苦地寻他。听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温润雅致,说不定是他的亲爹?老乞丐不是讲过故事吗,什么寒门子弟与富家小姐私奔,生下了孩子却因为在外漂泊缺吃少喝而先天不全。富家小姐的家人寻了来,把小姐抓了回去,在路边弃掉了天生眼瞎的孩子。多年之后,寒门子弟混出了个名堂,想要寻回妻儿,没想到小姐已经忧思而亡,眼瞎的孩子怎么也找不到。路小蝉就靠着和自己讲故事来忍耐腹中的饥饿。他觉得,自己就要连呼出一口气的力气都没了。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了砍树的声音。路小蝉艰难地侧过脸,哼了一声:“……干什么呢?”“哟!小叫花子还没死呢?方才怎么叫你,你都不出声!”“你们……在砍树吗……”路小蝉已经气若游丝了。“对啊!咱们镇首富陈老板病重,估计这两天就要去了!”他要去了,你们砍树做什么啊?“仙君给陈老板看了看,说陈老板救不活了,但是用这棵生了百余年的老槐树做棺材,能福泽后人!所以我们这不就来砍树了吗?”路小蝉肩膀一颤。这算个什么世道?他本就居无定所,也只有这棵老槐树算是他的家。如今,连家都给人掘了做棺材板儿!他是真真一无所有了啊。“小叫花子快闪!”是那棵老槐树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朝着路小蝉而来。他听见了枝头下蝉近乎绝望的鸣响,枝杈叶蔓摩擦的声响,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哪里可能躲开。路小蝉闭上了眼睛。只听见周遭惊呼声响起,但是被砸到脊骨断裂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到来。拿着斧子的人愣住了,路边摊贩站了起来,行人也瞪圆了眼睛。只看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男子,忽然出现,单膝跪在了路小蝉的面前,仅仅抬起一只手,便稳稳当当地撑住了那棵倒下的老槐树。树叶与枝桠的晃动,夏蝉撕心裂肺的鸣叫,众人惊讶的表情,全部都被定住了一般。“是因为这些都是我送给你的,所以你才都不肯吃吗?”如同冰棱坠破湖面的声音响起,路小蝉一听就知道那是这几日在他耳边说话的人。只是之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就像空谷回音。可这一次,真真切切。作者有话要说: 小蝉:今天臭老头终于露脸了!肯定美男子一枚,乡亲们都合不拢嘴了!舒无隙:我没让他们看见我的样貌。小蝉:为啥?舒无隙:因为我答应过你,我的样子只给你看。小蝉:可我现在看不见了啊!舒无隙:我会让你看见的,但是你不能再叫我臭老头。小蝉:无隙哥哥最好啦!第8章清夜坠玄天02哪怕再冰冷,也能听出一丝疼惜和心痛。天翻地覆的欢喜涌进路小蝉的心里。他想要扑进对方的怀里,但对方却起身一侧,路小蝉直接五体投地趴了下去。“爹——是你来寻我了吗!”路小蝉心里羡慕阿宝的亲爹寻了他那么多年,睡梦之中也做过亲爹来寻他的美梦。原先愣在那里的人终于缓过来了。“你……你真是这乞丐的……爹……”砍树的壮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小乞丐……你爹力气好大……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竟然能撑住这棵老槐树?”“小叫花子的爹这般年轻?难不成七八岁的时候就生下他了?”周围人议论纷纷。路小蝉脑袋里嗡嗡直响,他真的就快饿死了,却仍旧伸长了手,想要碰一碰那个人,就算他心里清楚,那个人不让他碰。“我不是你爹。”管你是不是我爹。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叫人一生“爹”,便宜你了!能生出我这样的瞎子来,我那亲爹还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你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也疏朗清高,哪里像是会造孽的人?“那你是我的家人吗?”路小蝉的拳头握紧了。“不是。”简单的两个字,让路小蝉失望了起来。“那你是我的朋友吗?”“不是。”这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冰冷,却莫名的悦耳。就像揣在怀里带着一丝温度的冷玉。“那你……是我的什么人呢?”良久,路小蝉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这让路小蝉害怕了起来。“你是不是走了!”他立刻伸长手到处摸,但什么都没有。“我在这里。”听着他的声音,路小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我……我还以为你走了呢……”路小蝉鼻子一酸,喉咙也紧得有点疼,“你明明来了,却一直都不肯见我……是讨厌我吗?”可我相信,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是个脏兮兮还眼睛瞎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