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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不代表看不见。兴许是因为热闹,时间迅速流淌,不知不觉便到了跨年的最后一个小时,无数人聚集在中央广场,兴致勃勃地等待跨年倒计时。江凛没太多兴致,但原来从未做过等候零点这种事,似乎还算新鲜,便也没赶着回去。贺从泽俯首打量她,望见璀璨灯火映上她面庞,那双沉寂的眸中平静如海,不悲不喜,只添了几点星子,不过尔尔。江凛似乎总与人间热闹格格不入,她习惯游离在人群之外,无法适应,也放弃适应,茕茕孑立地活。他收回视线,含笑开口:“江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江凛没多问,便颔首答应,随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型塔楼,这里平日游客挺多,但这会儿人们都汇在广场,倒空无一人了。二人乘电梯登塔,江凛跟在贺从泽身后,竟发现他是将自己带到了观赏台。这观赏台的角度极好,面朝广场,能够望见攒动人群,以及正在进行倒计时的大屏幕,夜城风光尽入眼底,美不胜收。江凛难得掷下一句好评价:“这地方还不错。”“那今年就在这里画上句号吧。”贺从泽站在她身旁,唇角弧度清浅,“和我一起。”江凛未应,望着眼下繁华景色,心底竟有些作怅。贺从泽似是想起什么,便问她:“对了江凛,许新年愿望了吗?”江凛道,“和往年一样。”他随口追问:“那你往年的愿望都是什么?”“爱自己。”三个字,贺从泽眉眼间的笑意无声褪却几分。而她的模样轻描淡写,却仿佛是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江凛。”他开口唤她,语气轻缓,“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脱离社会在活。”江凛闻言陷入沉默,并未立刻回应。她习惯踟躇于黑夜,拒绝光明,自我封闭,她从不爱人,因此也不配被爱。她也想去热烈地活,她知道世上有很多美好,可她没有兴趣,也感受不到。这世界是上苍给予众生最盛大的礼物,是一场可更改的奇迹,生活再如何枯燥无意义,她也依旧怀揣希翼。可终究还是徒劳,毕竟只有在阳光下生活的人,才能长出挺拔的骨。“人太想被爱,才会流连在各色人的身边。”江凛摇首,语气平淡如常:“我只是恰巧不需要那些。”她来这世上走一遭,践行由始至终的清醒。活不将就,爱不将就。然而话音刚落,远处天边便传来低沉轰鸣,她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广场中央遥遥传来播报声——“跨年倒计时,五分钟。”夜空绽开缤纷烟花,映亮了整座城市的上空,美得教人分不清身处白昼还是黑夜,仿佛是场恍惚的大梦。江凛有些反应不及,怔怔:“有烟花?”贺从泽侧首看她,终能瞧见她眼底浮起万千光影,虽清淡如水彩晕染,却已是种极致。他终于看到了,比这世间所有美好光景都要吸引他的,一抹绝色。贺从泽无声倾身,在江凛耳畔轻笑:“好好欣赏,这是为你存在的时间。”凉薄是她,温柔是她,凛然戾气也并非伪装,只因那些性情不论好坏,通通混乱地刻进了她的命里。江凛是个矛盾体,她幼年受到的教育为两个极端——善与恶。而她即便在泥沼中活过,体会过人间大恶,却也想一步步爬出沼泽,哪怕遍体鳞伤,她也要亲自去品尝这世间百般滋味。光芒自天际缓缓陨落,跨年倒计时已经进入最后关头,无数欢呼声自远方传来,听得不甚真切。贺从泽俯首,不偏不倚吻在江凛额间,他点到即止,拉开些许距离与她对视,神色清浅。江凛难得出神,为的是这场盛世烟火,也为他方才克制珍重的吻。片刻寂静中,他轻声开口,嗓音柔和:“江凛,你活了二十多年,有人教你作恶,有人教你行善……可偏偏没人教你,如何面对他人的爱意。”江凛心底尘封处仿佛撕裂了一个小口,她缄默不语,眸光趋于破碎,似乎有什么陌生情愫要呼之欲出。“那么我来教你,时间再久也没关系。”贺从泽不急不慢道,语气温柔且坚定——“直到你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爱你,直到你明白人生苦短,但哪怕只有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都能够成为你好好活下去的理由。”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突然传来人们尽兴的欢呼声,最后时刻终于到来,跨年倒计时无声落为了零。江凛没有声息。新一轮的烟花为迎接崭新年岁再度绽开,比上次的更加璀璨盛大,似要洗去过往的所有晦色,重获新生。贺从泽无声眯眸,天边华光点亮了黑夜的每个角落,也映上了,对面女子隐隐泛红的眼角。-新的一年,到来了。☆、18后来,【贺公子花千金置烟火盛宴】的消息在头条红红火火挂了几日。跨年倒计时的最后十分钟内,一场惊艳至极的烟花秀深深刻进众人脑海,视频被全网传播,空前火爆。而作为跨年热搜人物,贺从泽显得十分淡定从容,该玩的玩,该忙的忙。一月中下旬,A院迎来了好消息——经上层会议,院方决定更新置换部分医疗设备,并对医院大楼内部进行简单装修,需暂停营业一个月。此通知放出后,A院上下尽兴欢呼,假期之始恰好赶上小年,就相当于是给他们放了个长达一个月的春节假期。从京内搭航班去S市大抵要两个小时,再加上住处在郊区,乘车时间也不短,因此小年当天江凛放弃补觉,清早起床拎起行李便去了机场。下飞机后又打车,江凛折腾一路走进自家庭院的时候,便看到正给花草浇水的岳姨。岳姨听闻声响,还以为是邻居来拜访,头也没抬,笑道:“欸,今儿这么早就来啦……先帮我拿下肥料。”江凛将行李箱靠在栅栏上,她拿过旁边肥料袋,上前递给岳姨。岳姨没察觉出不对劲,边施着肥边问:“怎么不说话呀?”“岳姨。”江凛无奈轻笑,“是我。”话音刚落,岳姨手一抖,肥料险些撒了满地,她瞠目看向来人,这才真正将眼前人儿打量——鲜眉亮目,容貌生辉。相别半年有余,这姑娘的气质似乎愈发清冷,却不知怎的,较原先多了些人情味儿。“哎呀!”岳姨笑逐颜开,忙不迭起身握住江凛的手,欣喜道:“你这丫头,回来怎么也不说声,还想搞个惊喜不成?”“医院整顿休息一个月,我在这儿多待几天。”江凛牵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