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易回答。

假设不明,身份皆误,或许只需回一个简单的不,但他又觉得这个回答并不足够。

啪嗒——

雨滴砸在地上,轮廓被尘埃侵袭。

稀疏下坠的点滴触碰到少女因酒气而燥热的脸,凉意令她回复了些许清明。

她伸出手掌,瞬间便有好几滴雨碎在她手心。

“下雨了,弗朗索瓦,快走。”

她将披肩解下,递给他当做简易的隔雨具罩在头顶,她环住他的腰,带着懵懵懂懂的他开始在寂静的街上奔跑起来。

街道上的足音,翻飞的披肩,弱起的雨声在他们开始奔跑时改为渐强。

雨点像是被重音修饰一般,以三十二分音符的速度砸下,如同炫技派作曲家的谱面,绵密的音符群瞬间便在街灯下将万物蒙上一层带着暖光的白。

被欧罗拉拽着拐进一家露天咖啡馆门前,早已打烊的店外只留着一条不辨年岁的木长凳。

庆幸迷糊的店家忘了收遮阳棚,让他们终于有可以避雨落脚的地方。

肖邦身上湿得不重,欧罗拉的披肩将他照顾得很好,他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水气。

他看了眼正在用遮雨的披肩擦拭自己的未婚妻,裸露的臂膀上还挂着水痕,裙子半是湿痕半是泥污,她的发丝还在低着水,但周身的狼狈无法掩盖她餐来的微笑。

“你没怎么淋湿真的太好啦,我——”

她的话断在他手帕的擦拭里,从眉眼开始,一直到她指尖,没有冒犯和羞怯,直到他将她皮肤上rou眼可见的水滴全部清楚。

“坐下来,我身边。”

外面的雨落成一段激烈的交响,却将他的心轰鸣成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该想什么,甚至不知下一步做什么好。

她肌肤透露出的凉意让他无所适从,他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无聊的决定,将她带离安全的地方,陪着经历一场并不必要的风雨。

外衣被他脱下,罩在和他隔着一个巴赫距离的她身上。

他又开始迷失在他内心的夜色里,笑容和温暖都变做愧疚将他紧紧缠绕。

“这样会更暖一些。”

不属于他的温度,突然回到他身上的外套,自我的世界又被闯入,荒芜的内心再次照进一道曙光。

山雀钻到他的怀里,用他那件外套拢紧两个人的温度,他不曾长久地和她如此贴近过,仿佛雨若不停,她便永远在这里不离去。

由奔跑带来的不适喘气慢慢恢复平稳,肖邦的听觉渐渐开始游离在雨中。

远处的水雾将背景渲染成绵密不停,砸在街道上的雨是左手上从不间断的分解和弦,遮阳棚中心汇聚的水低落在面前的小水洼里,是由右手点触键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匀速的,自由速度的,连线的,断跳的,都在这一场雨中,落地成为他内心的声音。

“我……喜欢……”

他的鸟在他怀中细语呢喃,没有指代,只引人无限遐思。

是肖邦,还是弗朗索瓦或是其他?

许是她的酒意再次袭来,青年看着已然睡熟的少女,内心的情绪也和这雨水一般。

我、喜欢……我喜欢你。

他叹息一声,虔诚地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欧罗拉,你活在我的五线里,永远……不会死去。”

*

“你就在车上。外面雨有些大,就不要下来送我。

“雨伞我也不拿了,免得你下车后没伞打——放心,就两步路,我跑过去,很快的。

“回家后记得尽快换身干爽的衣服,最好在这之前洗个热水澡。

“晚安,弗朗索瓦。和你一起度过的今天,很开心。”

准备起身送未婚妻到家的肖邦被欧罗拉一把摁在车厢的座椅上。她很固执,见车上只备了一把伞,当即回绝了他的好意。

或许还有些酒精残留的作用,少女留下一大堆带着关怀的唠叨后,才放心地趁着青年不留神的瞬间,打开车厢溜进大雨中。

室内的烛火将地面铺映上破碎的橙色反光,他的山雀提起裙子在上面蹦跳几下后,便稳稳地停在门沿前。肖邦看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他挥手示意她安全到家,让他快些回去。

但马车并没有动作,直到欧罗拉的身影消失在家门后,青年才下令马车出发。

车夫刚要扬鞭,便听见车厢里的主人摇响了铃铛。

他放下马鞭,扒着驾驶座的边缘向车门方向探出身子。

“先生,有什么指示吗?”

“改道,不回……那边,去‘安亭街5号’……”

“听您的吩咐,先生。”

车夫取下雨帽,清掉帽檐处积攒的雨水后,扬扬帽子表示马上就掉头。

还没等他重新戴上雨帽,主人的吩咐又多了一条。

“把我送到后,立即去李斯特住处,再把老亨利接过来。”

“我会办好的,先生,请您放心。”

坐在车内的肖邦以臂膀环住自己,失去欧罗拉的陪伴,让他觉得连体温都快失去了。

他闭上眼,紧抿的唇渐渐失去血色,自尾椎骨沿着背脊向上窜起的恶寒令他不禁开始微颤。

今夜,有风雨。

而他,大概没有安宁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op.39】

[1]pluie:法语词汇,即“雨”的意思。

[2]□□供奉仪式:李斯特的画像(应该大多指版画画像)在十九世纪非常畅销,很多音乐家的家中都挂着他的画像——要么放在壁炉上,要么挂墙上,要么摆在乐器边,仿佛像是一种“□□(人人都爱李斯特?)”供奉仪式一样。

根据作曲家们传记里透露微小的细节,柏辽兹把李斯特的画像摆在钢琴边上,肖邦家钢琴边的桌上就放着李斯特的画像(也有可能挂在琴附近的墙上)……这都是真的,除了柏辽兹为画像买钢琴是我胡言乱语。

另,西兰花7岁起开始学爱上书屋校做过吉他老师(莫克当时在那做钢琴老师,他们是这样认识的),一辈子没学会钢琴和除法语以外的语言,根据后来某封写给某伯爵夫人的信提及的,他十几年后连长笛和吉他也忘了该怎么吹弹了。

[3]:柏辽兹很早就开始为这个杂志供稿。

出现在这篇杂志上李斯特的讣告时间内容都是历史可循的东西,但讣告的笔者是柏辽兹是创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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