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与佛子连个麦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起了昨日唤他数次不回的事情,冷笑道:“和尚你倒是舍得应孤了,孤以为你又落水里去了呢!”

止妄是个好脾气,素不将姜昭的讽刺放在心上,但他却认真地答道:“贫僧不曾落水,有劳殿下关心。”

“关心?”姜昭笑了一声,这笑得刺人,说的话更是刺人,“你个癞头和尚也值得我关心?”

止妄默了片刻,又道:“贫僧的头剃得干净,不长癞头。”

这和尚好没道理,话都听不出好赖,谁关心他癞不癞头了!

偏又总用着不温不火的调子讲话,跟个面泥捏的人似的,反叫姜昭火气“噌”一下上来了。

第26章精神只能满足一种……

姜昭冷着脸不理他。

但又听止妄解释道:“殿下莫要置气,昨日不过是有些私事罢了。”

姜昭面色更沉,私事?他们间有什么私事不知道的。

然而这时,姜昭忽然间意识到一个以往不曾深究的问题。

为什么止妄可以随时听见她的声音?

而她,却从未听见过除了止妄回复她以外,任何的言语。

一个人,总不可能只说这么点话吧…

姜昭疑惑不解,就问他:“孤似乎从未听见你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这是为何?”

止妄道:“因为贫僧只有闭目时,殿下才能听见贫僧的声音。”

姜昭觉得这很是没道理,凭什么对方可以随时听见自个儿这里的声音,而自己却不能随时听见对方的声音。

她不信,觉得是止妄在诓骗她,便叫嚣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定然是在胡诌!”

止妄滚动着念珠,心知这位殿下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既然觉得他是在胡诌,浪费再多口舌也未必听得进去,便就不说了。

但他说吧,姜昭听不进去,不说吧,姜昭就会恼火。

一恼火,说出的话就不怎么好听了。

“满口花花的臭和尚,孤当你是什么西域高僧呢!看来也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家伙!还当哪门子的和尚……”

“贫僧所言的都是真的。”止妄作为西域佛子这般久,当真从未见过这般难缠的人,他无奈一叹,“殿下可莫要……莫要再污蔑贫僧了。”

姜昭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这诡谲的一场联系,她似乎在不经意间已经抹除了许多排斥,甚至每每感到无趣的时候,她也更愿意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尚聊聊天。

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且永远也见不着的人,似乎更能道出一些想不清,也未必能道得明的事。

何况,平心而论,这个和尚极富耐心,话又少,虽说有时爱念念经,但也算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倾听者。足以让这十七岁的淮城长公主,有了个称心如意的装话篓子。

但即便是这般一个好篓子,姜昭原本也不愿那么轻易地放过他,偏这会儿紫檀却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殿下您这是在跟谁讲话呢?”

姜昭不想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傻子,就从草地上随手捡起一根小木枝,将它晃来晃去,没好气地道:“我在和木头讲话。”

紫檀被逗乐了,捂着嘴笑道:“殿下今日真是好生有闲心,都开始和木头讲话了。”

“说起来,和玉郡主的婚期也快到了。”紫檀见自家殿下无精打采的,便捡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事儿说,“殿下可有想过要送些什么礼物做个好彩头。”

姜昭稍稍打起了精神,“我库房里的好东西多的很,给她挑一样过去便是了。”

南风起,尽涟漪,漫天的烟云过眼,只觉闲意朦胧。

十七岁的姜昭活得是这样的肆无忌惮,她总没有太多的烦心事儿,若真非要说出点什么烦心的,便是总有个莫名其妙的和尚,喜欢不胜其烦地说一些无聊的训诫。

似乎以为这样的持之以恒、日积月累,便能教这骄纵的公主,学会些温柔的道理。

然而从她瞧着和玉嫁做人妇,到她自个儿尚予驸马,都不曾改变过。

*

和玉嫁人那日下了半天的雨,姜昭看着以往走得赫赫生威的女郎迈着金莲小步,亦趋亦步地跟在林熹身后。

这样拘谨又小心的身影,姜昭看着看着,便生出了一种难言的陌生感。

在众人宴酣之际,她偷偷地去洞房瞧了和玉。

她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着了,姜昭替新郎提前掀开了新娘的盖头,和玉抬眸一见她,终究是笑开了,唇红轻绽若一场终须凋零的花期。

和玉对姜昭说:“也只有你会做出这等事儿了,我还道林熹怎喝得这般快。”

姜昭笑了笑,道:“方才见你总觉得不似以往,现下总算是让我瞧出了往日的模样。”

和玉此时却泛出了涩意,“阿昭,人总是要变的,一点点变作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最后分明是在笑,却缓缓淌出了泪光,“阿昭你要一直这样才好,一直这样……”

这样的无所顾忌。

这样的随心所欲。

你要活成天下女人,甚至是男人,永远渴望却永远活不成的模样。

那一夜,姜昭回到公主府后,又独自喝了许多许多的酒,但这一次,素来见不得她酗酒的止妄竟始终沉默着。

大抵他也察觉到了,这个惯是没心没肺的公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难以留住的一些东西。

日子在往前走,人也总是在变,而后终究在不同境遇里分道扬镳。

自和玉婚后,姜昭见到她的机会越来越少,曾经携手同游、嬉笑怒骂的玩伴被困在了一个大大宅院里,她的衣饰依旧华美,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可眼里属于年少的那一抹光彩却越发的黯淡。

姜昭看着她,看着她成为一个无可指摘的大族宗妇,看着她井井有条地处理着大家族的杂物。

然后姜昭意识到了,从今往后,和玉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可以陪她玩乐、陪她荒唐。

她问那个锦衣华服的宗妇:“你曾经同我说过,你想要自由,可是如今我在你身上,却再也寻不得了,你能告诉我,是为何吗?”

那端庄无比的林氏宗妇道:“殿下,因为我意识到了,那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我想得清清楚楚,也想得明明白白,林熹是个不错的人,林氏家族更无人敢苛待我,我都拥有得这般多了,便应当成为那些人想要的模样。”

姜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样平静无波,却说得如此悲观的她。

姜昭怎么也想不清,和玉什么时候变得开始如此叫她觉得陌生。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情景,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是什么时候和玉有了这样的变化呢?

在她学习规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后来,姜昭派人从国公府打探到一些事情,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