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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忽然老了二十岁。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没有顶嘴回去,只握紧拳头问:「妈呢?」「昨天晚上动了手术,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听说这几天是关键期。」老头苦笑,「她丈夫、孩子也都在,老爸不好意思在那边待太久。」我一听,没办法再坐得住,立刻翻身下床,换上外出的衣服。「再多睡一会儿吧?」老头拉开我房间窗帘,天才刚蒙蒙亮。我摇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背包。「我……」准备走出房间前,我忽然停下步伐,半转过头清了清喉咙说:「……我这几天可能不会回来睡。」老头「嗯」了声,在我床边坐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我。「上次咱们父子这样好好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谁记得?你和妈离婚之前吧。」「那真的很久了。」他笑了笑。「有什么消息……记得马上告诉爸。」「嗯。」加护病房有固定的探望时间,在里头也不能待太久。我和妈的老公一前一后走出病房,默默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谁都没开口说话。他以前就是对我一副冷淡脸色,妈出了事后也还是一样没变,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我。也许恨不得想宰了我也说不定。「赵永夜!」听到这声音,我立刻转头站起。白色长廊的另一端,况寰安正挥手走过来,手上提着一篮水果。我眼睛莫名一热,脚抬起就想跨出去走向他。「这男孩子人不错。」背后的男人忽然出声,我吓一跳,扭头过去看他。「你交的如果都是这类型朋友,你mama也会比较放心。」他面无表情地,「她最担心的就是你。」「哼……不要说得好像她在交代什么一样。」我一噎,不悦地抗议:「怎么会最担心我?不是还有你家那两个连五岁都不到的小鬼?」「他们年纪虽小,可是比你乖多了。昨天他们顶多是哭,不像你几乎要把人家医院拆掉。」他轻哼,朝走近的况寰安点了下头,站起身来理了理西装。「你也已经满十七岁,少冲动,成熟一点吧。」「伯父,您要离开了?」况寰安走到我们面前,朝他躬身行了下礼。「嗯,去上班。昨天谢谢你们家帮忙。」「没什么……」这老头转向况寰安的脸马上明显和缓许多,真是教人看了就不爽。「你带这些来干嘛?」我瞪着他手上的水果,「她根本也没办法吃。」「那就给你吃啊。」况寰安坐下来,拿出一颗橘子开始剥皮。「你昨天被打了一针,现在觉得身体怎样?」「还好……手脚有点酸软而已。」我像是忽然xiele气的皮球,瘫坐回椅子上,呆望着白色天花板。空气中飘散着我讨厌的消毒药水味,和淡淡的柑橘香味。「我好后悔。」我喃喃说。况寰安没回话,剥了一片橘子到我嘴边。我摇了摇头。「吃不下……」「你该不会没吃早餐吧?不行,至少得把这颗吃掉。」他柔声劝着,硬把东西塞入我两唇之间。我机械式动着嘴巴,食而无味地嚼着橘子。「前天她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我打斗牛。我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对她口气超差,很不耐烦……我说晚上生日会就可以见到面了,结果她忍耐的等了那么久,我还是没出现,她一定很失望……可恶,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她干嘛这么笨,被车撞了还硬撑着不去医院,生日会又不是今年才有,只要活得好好的,要办多少年都没问题啊……「我好后悔,以前为什么老是对她那么凶?现在才想要好好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了……混蛋……偏偏要搞成这样,才知道后悔,有个屁用……」况寰安一直没出声,静静地听我说,温热的手指不断揩掉我脸上水痕。「妈的……都是你的橘子太酸了……」他叹息,拉开我揉着眼睛的手,嘴唇轻轻贴了上来,将我的悲伤通通吮干。况寰安家离医院近,这几天我晚上睡在他家,其他不用练球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反正也没心思做其他事情,就算不能进去病房探人,待在外面耗上一整天等消息,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快跟护士小姐们一一混熟,三不五时就打听一下她的情况。手术后过了几天,她的病情终于比较稳定,从加护病房转回到普通病房。我待在她床边,开始练习用刀子削梨子、苹果,然后再把剩没多少果rou的水果吃掉。希望等到我削出一颗完美的成品,她也可以醒来吃到。不过,她还是一直没有醒来。日子慢慢滑过去,农历年过了,寒假即将结束,HBL八强赛也准备在高雄开打。八强赛移师高雄举办是最近三年的事,好让南部球迷也可以到现场看球,枫淮篮球队按照惯例,会提早两天南下练习,以早点适应当地的球场。今年借住的宿舍刚好和协扬是同一间,他们也准备提早两天过去。球队南下扎营的前一天,我在医院待到了特别晚,然后一路兴奋地骑车飙回况寰安家,飞奔进门。况家习惯早睡,屋里一片漆黑,我尽量不出声的跑上二楼,况寰安的房间灯还亮着,我门也没敲,直接闯了进去。况寰安正在床边整理行李,听到声响回头,直起身说:「赵永夜?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她醒了!」我一把扑抱住他,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下子没防备,被我撞得往后倒入床铺。「什么?」况寰安眨眨眼,随即听懂我在说什么,脸上露出了笑容,回搂住我。「真的?你妈醒了?恭喜!」「嗯……其实她也只是睁开眼几分钟,说了两、三句话,然后又没了意识,不过医生说,这是好现象……」「太好了,刚好在出发的前一天,这样你也可以比较放心的离开台北了。」他笑着轻拍我的背。「对啊,我跟她说,「喂,你儿子就要到南部去比赛了,好几天不能来,你好歹也醒一醒帮我加一声油吧?不然如果我在那里输了,回来一定第一个骂你!」结果她真的就睁开眼了……」况寰安「噗」地一笑,轻叹:「你喔……」他的脸上沾了好几滴从我脸上掉下来的水,他没擦掉,反而很认真地用手来回抹着我的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