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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多久便会委顿。况且,这花儿即便摘下来,它也仍是朵腊梅,不会因为在殿下手中,时日久了,就变成朵红梅。”她既是早早认定了沈辞,就近乎本能般,烙印在骨血里,亦或更深处,无论处境何如,都是不会变的。太子叹了一口气,像是得了个预料之中的答复,“是孤晚了,从遇上你时便已晚了。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既然你心意已决,也便罢了。”他手一松,那朵腊梅飘落在地上,恰被他走过时一脚踩进了泥土中。谢杳欲言又止,只觉言尽于此已是足够,说得再多了,便画蛇添足了。太子停下步子,半回过身来,“往后你同孤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只一样,路是你自个儿选的,孤该说的亦都说到了。你出了旁的事儿,孤自然会保你,可你若是在同他相干的事儿上出了岔子,可别怪孤袖手旁观。”他说这话时声调自然得很,仿佛先前两人只是闲话家常。谢杳放下心来,含笑应了一声,“是,殿下。既然殿下散心也散够了,那臣女可就先行告退了。”太子只摆了摆手,看着她忙不迭拔腿往外走,神色忽的落寞下来。一枝腊梅迎风怒放,香气弥漫开来,呼吸一口简直连肺腑之间都要染上梅香。太子想起来,许久前,久到不知什么时候的冬日里,他随着母后来御花园里玩儿,他领着贴身的小太监跑得太远,母后便由哪宫里的娘娘陪同着,慢悠悠在后面走着。跑了一会儿,他见腊梅开得很好,味道也好闻,想着母后该是会欢喜的,便指挥着小太监架着他,颤颤巍巍去将高处开的最好的一枝梅花折了下来。那时候他还小,一个不小心,梅树枝划破了手,留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他也没在意,只顾着满心欢喜地抱着这一枝腊梅花跑回去寻他母后。母后远远见他跑来,向旁边的娘娘说笑了两句,便蹲下身来,怕他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会摔倒,也好接他一把。可就在她看清了他手上那枝腊梅时,神色倏而冷下去,站起身来,同旁边的娘娘说这一蹲一起头晕得很,得回宫去叫御医来看看。那宫里的娘娘福身恭送了她离开,便转过身来,本是要走,看着一脸无措地拿着花枝的孩子,终是不忍心,将他手里那枝腊梅拿掉,同他说:“皇后娘娘不喜欢腊梅花,三皇子往后不要送她这个了。快回宫去看看罢,问问你母后要不要请御医来瞧一瞧。”小小的太子无助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了谢,便往皇后宫中去,浑然忘了自个儿手上还有道口子,满心只想着怎的一不小心又惹母后不高兴了呢。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并非皇后所出,更不知道他的母妃,从前偏爱腊梅花。太子的视线划过地上被踩进泥里的梅花,按那些个诗人的说法,即便是这般,也该梅香如故。太子轻轻笑了一声,往皇后那处宫里望了一眼,脚步都不由自主迈出去一步,略一怔,又收回来,终是往东宫那个方向走去。因着日头在正上头,他这般一走,连个影子都没有,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宫中,莫名就有些寂寥。风送来梅香,也吹散了他弥留唇边的话。“谢杳,帝王家的真心本就弥足珍贵,我所剩无几的这一零星悉数给了你,你却看都不肯看一眼。”谢杳那边甫一上马车,便见马车上一个大活人甚是松散得坐着,浑然没拿这儿当别人家的马车。她多少也习惯了,不过就是心理要强大一些,因为不知何时她掀开哪一处的帘子,或是推开哪一处的门,都可能会瞧见沈辞极为闲适地出现在她眼前。谢杳这个点儿已经饿散了架,径直便朝他手边儿刚带来的热乎的吃食扑过去——今日是城南那家铺子里的烧鹅,油光锃亮却不见焦,鹅是一早便腌制入味了的,烧的时候里头又塞满了香料,喷香扑鼻。谢杳撕下一条鹅腿来三下五除二便吃了个干净,而后舒服地喟叹一声,重新拾起自己往日一副大家闺秀的持重样子,慢条斯理撕下另一条腿来象征性问过沈辞,又姿态优雅地撕成小条吃进嘴里。“我为何每回见你在马车上吃东西时,也不见你晕马车了?”“晕自然还是晕的,可是这时候饿的感觉更强烈一些,哪还顾得上。”谢杳想了想,又一本正经道:“况且我发现,倘若东西足够味美,确也晕得轻一些。”说话间她便吃干净了两条鹅腿,余下的放在一边儿,看起来一时半刻是不想吃了。沈辞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她沾上油的嘴角,又仔细擦过她手,这才嫌弃地看她一眼,将帕子丢回去给她,“洗干净了再还我。”谢杳展开那帕子看了一眼,不过是方普通的帕子,当即道:“我给你绣一方帕子如何?”沈辞虽对她的绣工存了十成十的疑虑,可有也总好过没有,一口应下来。谢杳嘟囔了一句:“旁的不敢说,帕子绣出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先前绣过得,唔,十二岁的时候就会绣了。”话说到这儿,她忽的想起来,十二岁时的那方帕子,是绣给谢盈的,话音戛然而止。谢杳清了清嗓子,“等我绣好了,叫雁归拿给你。”沈辞这般来找她,自然也是有正事的。他先前顺着谢杳的意思,劝了其父暂缓攻势,佯作是同意了和谈,可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突厥的使团进了京,怕是议和一事不日将提上议程,顶多朝堂上再争论个半年,皇上施点儿压,和约便能定下来。如今,是时候该有些动作了。宁王府。宁王的书房里自打今夏起,便不敢再摆花瓶一类摔了会碎的物件儿。这是宁王在接连摔了五只难得的上佳瓷瓶后,自个儿定下来的规矩。可如今他再火气上头,便没了能摔的,索性将书案上摞起的书堆一并推了下去。底下跪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宁王自打摆宴那回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太子和谢家那小姑娘联手摆了一道后,便时运不济似的节节败退。太子那边儿逼得紧,一环扣着一环,宁王初时却被禁足府中,压根儿招架不得。好容易他缓过来能喘口气,谢家那小姑娘又硬生生给了他当头一棒。今日竟还敢入宫复命。底下跪着的犹豫道:“殿下息怒”,却被他一个眼神过去生生吓得噤了声。息怒?她这短短一载,断了他多少臂膀?这时候一句息怒,就当真息怒得了?宁王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节咯咯作响,“谢杳。好,很好。这些账,我们该慢慢算清楚了。”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究竟哪里不如他?谢杳(捧着吃的):你问我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