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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道:“殿下,赌就赌个大的,是不是?”太子松开她,抚掌而笑,颇有几分赞许,“不错。”谢杳知他这意思是打算信了,毕竟是宫宴,她不好离席太久,便预备着告退,哪知礼行过一半,便被太子扶起。太子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醉意上来一般,朝谢杳眨眨眼,“不急着走,有人来寻你了。”谢杳一愣,探头往下一望,正对上立于揽月阁下抬头望过来的沈辞的眼。太子在她身侧凉凉开口:“孤还是得仔细想想,到底是你们二人合起来做戏给孤看,还是你当真投奔于孤。”沈辞在下头眯了眯眼,走了上来,先扫了谢杳一眼,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脖颈上一顿,才向太子行过礼。谢杳不自觉地往他那边挪了两步。太子自顾自地去端了酒来喝了一口,背对着沈辞,“世子今日怎的有这份闲心,来这儿醒酒?”谢杳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脖颈上怕是还有方才太子掐的红痕,不动声色地将斗篷往上扯了扯。“比不过殿下,阖宫欢宴,一人躲在此处独醉便罢了,还偏要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动手。”沈辞话里犹带笑意,谢杳瞧了他一眼,才看见他眼中锋芒。而他手虚握的那个位置,正是他往常配剑的位置。“世子此言差矣。”太子半转过身来,“你又怎知,不是你这小姑娘,先来招惹孤的?”谢杳本已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自个儿当成这阁子里的一根柱子,委实没料到太子竟把火引在她身上,愕然抬头,正巧沈辞瞥她一眼,她当即心虚地低下头去。也真是一物自有一物降,她方才唬太子那气势不小,叫人浑然摸不着她的底,如今乍一对上沈辞,登时便xiele气。沈辞淡淡望她一眼,并未搭理她,谢杳却莫名从他那一眼里读出了秋后算账的意思,不禁又往他那儿挪了挪。“殿下倘若没有别的吩咐,便先告退了。”太子一扬手,又自坐在栏杆上饮酒。沈辞转身往下走,走了两步回头,蹙着眉看谢杳,“你还愣着做什么?”正巧太子向谢杳那个方向一举杯,笑起来。谢杳忙不迭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谢杳偷偷瞥他侧脸,见他面色不虞的样子,快步往前追了追,试探着唤他:“阿辞?”沈辞看着小姑娘因为心虚显得有些怯生生的神色,本也没打算真与她置气,只是怕她在太子那儿吃了亏。不过他每回一碰上穆家的人,便莫名有些压不住的戾气,这时候只能勉强牵了牵嘴角,尽量放柔了声音,同她道:“隔墙有耳,回去再说。”此处灯光本就不甚明亮,他这一笑落到谢杳眼里,怎么品都有些皮笑rou不笑的意味。谢杳乖觉点了点头,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头该如何与他说道方能掩饰过去——她如今这一番打算,本也不欲说与他。兵行险着,她不想拖旁人下水,这些事儿她自个儿担着便成了,时机到了,再同他坦白也不迟。两人一同回去太过扎眼,沈辞回身替她拢了拢斗篷,完全遮住她脖子上的红痕——谢杳察觉他看到那红痕时眉头又皱了皱,忙安抚道:“不打紧的,也不疼。不过是起了点误会罢了。”沈辞脸色仍有些阴沉,一言不发地系好,又深深看她一眼,方转身走了。目送着沈辞走远了,谢杳按着来路往回走,直到遇上一直候着的谢盈。谢盈站的那处正是个风口,谢杳走到她面前时,她已然瑟缩不止,小脸冻得通红。谢杳抿了抿唇,将怀里一直焐着的汤婆子拿出来递到她手上,“叫你候在这儿是把你栽在这儿了?”谢盈紧紧捂住汤婆子,暖和了一些,方回话道:“我若是走了,这里又黑,你回来该找不着了。”作者有话要说:谢杳:穆朝,你变了。穆朝:这叫计划不如变化。感谢在2020-04-0800:00:10~2020-04-0921: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orl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rou的郝思嘉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23章迁府从宫中回府时辰已不早,谢杳下马车时,恰飘起了雪。因着第二日就是大年三十,各家皆是张灯结彩,瞧着就热闹得很。谢杳直等到各处都歇下了,方披衣起身。雪下得大,只这一阵子,地上便覆了一层。她抬头望了一眼天,漫天的雪落像是要坠入她眼中似的。谢杳哈了一口气暖暖手,将兜帽戴上。她来得略有些早,等了一盏茶的时候,方听见有靴子踏着积雪的簌簌声响由远及近。谢杳应声望过去,只见沈辞提了一盏灯,从远处走来。他许是刚刚骑马回府,身上那件鸦青斗篷落了好些雪,且有些松垮。灯前雪片纷飞,暖黄的光影下莫名有些静谧。沈辞在她面前站定,先是将手中那只暖炉递在她手里,“方才送母亲回房顺来的。”谢杳接过来抱在手里,登时打了个寒战,又用焐热了的手暖了暖鼻尖,方斟酌着开口道:“我今儿个就是闷得慌,便随处走了走,谁成想一不留神就走到了那阁子上。”“我见它造得讲究,一时兴起想上去看看。又恰巧遇上太子喝醉了,把我认作了刺客,这才出手伤了我。”谢杳理了理思绪,接着编道:“后来太子同我说了些有的没的,又问了几句话,你便上来了。”沈辞抬手扫落她兜帽和肩上的落雪,只低低嗯了一声,神色一如平常,叫人瞧不出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谢杳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咬了咬下唇,把话头引开。等出了正月,谢家便该搬去尚书府了,两人能这般见面的日子所剩无几,这时候随便说什么话都显得格外绵长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谢杳思路向来都跳脱得很,东一句西一句,偏偏沈辞也总跟得上。雪愈见大了。谢杳抬头看雪无边无际落下来,幕天席地。一时两人都默然。沈辞忽的抬手抹去她脸颊上沾的雪花,低声道:“外面太冷,回去歇着罢。”谢杳点点头,转身往回走。正走到墙根,却听身后他唤了一声“杳杳”。猩红斗篷下,小姑娘戴着兜帽,半侧过头来,侧颜掩在纷纷扬扬的雪里。沈辞无声一笑,这几年过去,他的小姑娘已然不声不响地长大了。如今她身量拔高了不少,眉眼间是人间难得的好颜色,凤眸一挑,眼瞳里像是藏了两泓深潭,让人溺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