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海上无花也怜侬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女人思维混乱,讲不过便开始搪塞。”

吴祖清抬起双手,“没,绝对没。你长发短发都好,只要你觉得好。”

蒲郁笑出声。

吴祖清喜欢看她笑,青春活力,充满生机。

回沪未作休息,吴祖清再度投入繁杂公事。冬去春来,他在社交场崭露头角,成了新晋红人。文苓作为他公开的女朋友也开始出席太太女士们的聚会,牌打得烂没关系,多得是愿意教的人。

文苓抱怨,“祖清,你牌技好,也不教我一手。”

吴祖清不咸不淡道:“就是要烂,烂得自然,不像我,想方设法给人送钱。”

文苓气笑,“便没见过比你还会骂人的!”

“承让。”

较之公事公办的同事关系,二人多了些彼此赏识的情谊,像朋友了。

情报小组快要在李孙二人身上盯出窟窿,事情有了进展。李会长是沪上名人,应酬广泛,社会关系复杂。不过李太太是位不爱交际的人,常来往的只得商会诸位太太。

太太们的娱乐方式不多,打麻将、听曲儿、上寺庙拜佛,还有逛百货公司。那些个舞厅她们是不去的,宅邸便是她们的舞厅,打几圈牌,吃了宵夜,在留声机的乐声里哼唱小调。

再谨慎的人,时间长也会露出痕迹——出在黑胶唱片上。在李太太新订购的唱片包裹里,情报小组发现自制的类似收讯的小机器。包裹原封不动地送入李宅,情报小组继续追踪包裹来源。

五月下旬,孙先生忌日,政府公祭,全国降半旗,臂缠黑纱,禁娱七日。规定是这么规定的,商会那些一日不摸牌就不舒服的老爷太太们到第五日就捱不住了,深夜偷摸组牌局。

他们本该是市民表率——市民该娱乐的也娱乐,作出这番举动,令文苓厌烦不已。孙太太盛情相邀,文苓不得不前往,进门还遇管家请她摘下黑纱。

事后文苓抱怨,“烦死了,我不要打牌了,浪费生命。”

“正好今日都在,我教你打牌罢。”

吴祖清将女孩们叫到桌上,挽了挽袖口,“文苓先旁观。”

文苓双手抱臂,呵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吴祖清也不理会,对蒲郁抬抬下巴,“你来丢骰子。”

梅雨季过后,蝉鸣起伏,学校放长假,吴蓓蒂幽幽道:“这回戏剧社的朋友们真要坐邮轮去海外游历了……”

“罢了,我让你去。”吴祖清道。

吴蓓蒂还未来得及欢呼,又听他接着道,“让阿伟与你同去。”

“啊……”吴蓓蒂皱眉,“为什么呀,就我一个人带佣人,讲出去多笑人。”

“二择一。”

吴蓓蒂咕哝,“好嘛,那可不可以让阿令陪我?”

“你们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有男孩子的!有什么不放心,让阿伟陪我去真的不行,你想啊,我是参加去游学,又不是做千金小姐,他们会怎么看我?”

见吴祖清迟迟不松口,吴蓓蒂灵光一现,道:“二哥,我同阿令出去你,剩下小郁孤零零,你要好好照顾她呀。”

吴祖清喉结动了动,“再议罢。”

临近游学团出发时间,戏剧社那几位学生作说客写信给吴祖清。吴祖清想来觉得蓓蒂迟早要离开自己身边的,该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终是替她打点好,送她去游学了。

登船那日,吴祖清与蒲郁在码头为他们践行。施如令握着蒲郁地手,郑重道:“你好好的,这段时间姆妈拜托你了。”

蒲郁心中不舍,面上却笑,“什么呀,来回不过八九个月,像是一去不归似的。大半个学年呢,你该担心落下的功课该如何补回来。”

吴祖清道:“莫讲不吉利的话。”

蒲郁便正经道:“好了,姨妈那边有我。”

施如令抹去眼角泪花,道:“他们就是为申请名校去的,学习不会落下的。”

“记得写信。”

船笛鸣响,邮轮出海。蒲郁望着喧闹的码头,有些怔然。

“小郁也向往海的那边?”吴祖清问。

蒲郁摇头,过了会儿看着吴祖清道:“谢谢二哥送阿令去游学。”

“小事。”

“阿令志向远大,我一直想她该去见大世界。这是我的愿望,因此,”蒲郁抿唇,“感谢二哥。”

吴祖清弯唇角,“我知道了,不谢。”

其实无需施如令嘱托,蒲郁也常去拜访张宝珍。

因南爷与陆俭安结仇之事,两方斗争激烈,一会儿这间赌馆发生打闹,一会儿那间烟馆遭打劫。租界巡捕睁一只眼闭只眼,由着帮派分子作恶。南爷的情人——情人之一的张宝珍的日子却不好过,南爷拨给她的用度日渐变少,不够开销。

蒲郁小心建议,何不重回百货公司上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张宝珍偏骂蒲郁的不是。蒲郁只得多拿出部分工钱孝敬她,让她维持“自在”的生活。“自在”到底是什么,蒲郁说不好,大约是文小姐表面看上去那样。

文苓常做新衣,是吴祖清的好几倍。二人的订单轮番送到张记版房,有时师傅们做,譬如大衣类对廓形要求高的;有时蒲郁做。做好了总归由蒲郁送去,张裁缝隐约晓得有猫腻,也不再说什么。

蒲郁让人想挑错也挑不出,将来定是租界里的大师傅。张记的长工与贵客们皆这样说。

借由送衣服、改衣服,蒲郁得以与二哥见面。没有旁的人,悸动、暧昧气息于空气中流动,季节更迭变化似乎微弱了,无察觉。他们在客厅读大洋彼岸的信,在书房看书论学,也在空阔的园子里打网球。

蒲郁捡起落在地上的网球丢进球篓里,从吴祖清手中接过毛巾擦汗。

吴祖清道:“社会学理论你有个大概了,算一门课结业。”

蒲郁愣怔,说话还有些喘气,“我以为要深入研究。”

“再读下去,二哥该送你去大学了。那是学士们要研究的。从今日起,你大量读报刊杂志,时评、商业、娱乐,甚至新,不管什么只要你能找到的,去看去读。”

以前读报刊杂志是施如令喜欢,而蒲郁最不关心的。

蒲郁明白过来,如同学裁衣的过程,她在二哥这里刚开始第二门课——还未正式入门;如同不能拿剪刀,还不能拿起武器。

入冬前,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大洋彼岸的华尔街股价连续下跌,不少洋人回乡,处理缩水的资产。当时世人还未遇见,这场股灾将波及世界,蔓延数年,造成毁灭性的损失。

蒲郁在报上读到,问到张记来改衣服的文苓小姐,“二哥同洋人做贸易的,对他有影响吗?”

文苓道:“利利商行在转型,这方面你不用担心。”

吴祖清本人也不担心,或者说无暇关心。关于黑胶唱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