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绣春刀与绣花针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你如今当误之急是去裘大儒赔罪,他亦因为此事名声受损,还有一月便是春闱,只要能在春闱上考中,有的是你风光的时候。”国公爷抬起眼皮,语气里带了警告。

“国公爷放心,晚辈明白。”程方南整了整神色。

从书房退出来后,程方南正打算抬脚离开,一道黑色人影便出现在面前,他悄悄靠近了程方南些,附耳悄声道,“姑爷,属下查到了些事——”

“是关于陆长寅的……”

“当初燕京陆府的人并未全被赶尽杀绝,早在之前还有个放籍归田的老嬷嬷,是陆姑娘声母的乳娘,现在住在青州,她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尽早将人接过来。”程方南脸上的冷意缓和些许。

他要早日查出陆长寅的秘密。

“是。”黑衣人闪身即逝。

程方南平息情绪才去洗漱打理一番,换了一身在苏绣阁新买的长衫,那长衫上修着兰花,捯饬好后才坐上马车匆匆离去。

“去三问草庐。”

那是裘大儒所在的地方,虽名叫草庐,却是一座宅子,建在西山半山腰上,此处树林阴翳,鸟语花香,古朴典雅幽静,宅子很大,院落种满兰花,香气扑鼻。

裘大儒学富五车,却不愿出仕,反而隐居如此,倒也有世外桃源的意趣。

程方南走在石阶上,听缓缓流过的溪水一滴滴打在石头上,心中的躁动沉淀下来,忍不住赞叹,这才是隐士之乐。

被侍童引着进去,程方南心中紧张,不敢随意打探,只微低着头跟在侍童身后,见到盘腿端坐于蒲团上的人时,他便恭敬地跪了下去,“学生见过先生。”

裘大儒麻衣蕴袍,只簪了一根雕刻着兰花模样的木簪子,浑身散着书卷气,又大抵因为隐世,颇有返璞归真的意味。

大儒只轻轻应了一声,让程方南起身。

程方南却跪坐不起,头伏在地,“学生给先生丢脸了,学生做出错事,连累先生名声受污,实在愧疚难当。”

“罢了,错事已经酿成,再悔也无济于事,为今之计,你只要做好眼前之事,”裘大儒缄默片刻才开口,“你跟我来一趟,为师有东西要交给你。”

“是。”程方南眼眶微热,起身跟着他。

裘大儒从木柜里取出厚厚的一卷纸递给程方南,他肃声道,“这些试卷是为师毕生心血,你这些时日就不必再去国子监,免得再生事端,你只要待着家中做题就是,若有何不懂的只管来问为师。”

“切忌,此试卷不可传阅任何人。”

裘大儒的声音严谨而认真。

程方南心猛得跳了跳,随即是狂喜,他郑重地接过来,似猜到这里面是什么,声音微颤,“学生保证不给任何人看。”

“师父大恩学生永世难忘。”

程方南痴痴地看着手中的试卷,眸中闪过势在必得。



燕京郊外一处农家,泥墙草房里,一张土炕上,十七八岁年华的女子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着身子,紧紧阖着眼,正满头冷汗,嘴里不住地着嘀咕着什么。

啜泣后,间或一声尖叫,又哭着喊了一声幽怨的“姑爷”,似沉浸在一场噩梦。

“你这贱婢,竟然敢背着本郡主勾引方南,看本郡主不打死你!”

尖锐的“啪”的一声,刺破耳膜,襦裙之下一大片血渗了出来,红得刺眼。

“姑爷……救我。”

“救救孩子……”

那个儒雅清俊的男人满眼吃惊,“你说什么胡话,你这贱婢如何会……如何会怀了我的孩子,郡主……方南不曾与这贱婢有过什么。”

“许是那日,那日方南吃醉了酒,这贱婢主动靠近我,我以为是郡主才……”

“才做了这样的荒唐之事。”

“郡主莫气,方南心中至始至终都只有郡主。”

“不过一个贱婢罢了,郡主要打要杀都随意,方南的孩子只有郡主一人能怀。”

“姑爷……你……”好狠的心。

当初分明是他哄骗与她,是他先勾搭她的啊。

女子轻声梦呓,眼角一滴泪顺着滑落,沾湿枕头。

“姑娘,姑娘。”苍老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红芍缓缓睁开眼,看见一张枯槁的老人脸,才清醒过来,发现已然泪流满面,脸上和身上的疼痛也活了过来。

“又梦魇了?”老妇人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木箱子上面,用陶罐子倒了一碗药递给红俏,“吃药吧,吃了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红芍愣住,她伸手轻轻抚着鼓起的肚皮,“老婆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吗?”

“大夫说还活着的,要好好吃药才行。”老妇人笑着道。

红芍捂着脸呜咽起来,“孩子,孩子。”

还活着。

第75章

今日该是国子监沐休的时候,阮家早就算好了日子等着阮雲回来,只是直到接近午时也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叫做左倜的人带了一封信过来。

陈娘子看了信,眉头稍皱起来。

信里讲了阮雲要去见左首辅所以没有法子回来的事,再就是提了阮呦的婚事,让她们将此事暂且放一放,不要急着应下张家的婚事,一切等他回来再做决定。等再过些时日他便不用待在国子监了,可以在家中温习。

虽然阮雲并未在信封中提到张家如何,但陈娘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

“这可咋办,再有两日张家估计会差人来问婚事的事。”李氏捉摸不透阮雲为何不让应下,有些为难地道。

“让她们再等几日罢,左不过咱们人又不会跑了。”陈娘子将信封收好,“雲儿真心疼爱呦呦,总不会害了呦呦。”

李氏应声点头,又看向院落中的阮呦。

这些时日也不怎么见她出过门,白天夜里都在摆弄着院子里那庞大的物件,又是用铅条描画,又挑了针线拼凑颜色没日日没夜地忙活,便是到了深夜里,屋子里也是亮堂着的,几日下来,生生消瘦了一大圈,下巴溜尖。

吃了午膳,李氏就找了借口撵了阮呦出去买药。

阮呦知晓她们是担心自己憋出病来,心领神会,便听话地牵着阮惜一路出去,出了大门,冗长街道上形形色色地人路过,斜阳从西方倾斜而下,橙色金光洒向大地,阮呦稍稍恍了下神。

这些日子她不断地忙碌着,总给自己找些事来做,思绪放得很空,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做手头的事就好。只是夜里心底空落落,有些难熬,什么情绪都涌上来。

她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的,又总在半夜惊醒,枕头早已打湿了。

阖上眼,想的还是三年前那个形容狼狈却一身傲骨的少年郎,没有锦衣华服,没有高头大马,前拥后簇,有的……只是一个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