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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收你银钱了。”道士还觉得自己宽宏大量做了让步,张紊苦着脸,“……那我,还回绍兴去?”道士嘿嘿两声,“不然,张兄有何高见?”张紊一叹,“是。”我没同庾定胥说一声就跑来吴县,也不晓得他担不担心。二人被鳖精收拾得落荒而逃,寻了个犄角旮旯蹲躲。张紊有一下没一下扯墙缝里的草根,连声哀叹。道士战战兢兢开了天眼天耳,往府衙那头看,鳖精原先在跟人说话,猛一下抬头,意味深长地朝他抛了个媚眼。他浑身一激灵,慌忙撤走,甫到门口就听马蹄声急,定睛一看,竟是庾定胥。就见庾定胥下马后,在府衙前来回踱步。“庾公子!”张紊听他蓦地叫了声“庾公子”,一时激亢,把道士一扑,“表哥?表哥他来了?”道士定了定神,掏出张黄符,折纸般一弄,一只黄鹰现了形,振翅一拍,直上霄汉,冲出了他们藏身的巷子。“张兄不用担心,我给庾公子传音,教他跟着我的鹰来。”原来庾定胥陪宁王干了几杯小酒,话都没有多说,左右是心神不定,便趁着月色,连夜跨马奔来。这时候,太微星君宫里的荷君吃了几份糕点,牛饮了一整壶琼浆玉液,豪气万丈地一甩手,“我定要教那老王八好看!”太微星君轻轻摇头,“你不是他对手,须得我去……只是还有一事……”荷君秉一双剑眉回头,“甚事?”“听你叙述,救你的那凡人恐怕遭了鳖精报复,你是该去报恩的。”荷君两眼一瞬睁得老大,“报恩?”不等星君说话,他恶声恶气补道,“凡胎rou骨,臭气逼人!”显而是想起了张紊狎弄他真身的旧事。星君又摇头,“天上人间,凡事都是一环扣一环,他救你,就该报恩。像我愿为你出头,是因为看不过去你被鳖精欺负,凡人不知前因后果,救你是定数中的一环,所以你报恩也是定数。”荷君老老实实听他说完了,低头应了。星君掐指一算,笑出声来,一派老谋深算,“好,我们下凡去。”二仙站上两朵祥云,乘风拓雾,不消一会便到吴县。鳖精今早起来右眼跳完左眼跳,左眼跳完又是右眼,搅得他很是烦躁,天不亮迎来了道士张紊二人,不屑之下,也平静了心气。岂料刚赶跑那两人,天上又来两位。一个是他跑掉了的荷花精,另一个龙章凤姿长身玉立,一看就不好惹。也不顾周围人惊得跪地磕头,高呼神仙,他眯起眼,冷冷揶揄,“喝,兴师问罪来了。”星君沉声,“妖孽,你好不知耻。”鳖精往四周看了眼,忽而一甩袖,化作一团水汽,飘飘忽忽就往天上飞。荷君叱道:“不好!他要跑了!”星君哪容得他跑,横指念了一通,袖袂中飞出一个布袋,追着那团水汽而去,二仙也御云追上。这一追一赶,到了一处山林,鳖精现出形,冷笑,“我不是要逃,是怕你们吓着了凡人!”他忽而大怒,“你算甚么神仙,竟敢偷窥他人心思!”手一挥,一块大石就朝星君砸去。星君心道:原来他是不愿府衙里人将他当作妖精才跑,倒存的好心。大石直飞入布袋中,狂风大作间,鳖精一面破口大骂,一面也身不由己地飞入袋中,星君隔着布袋,道:“你本性也不坏,但害人终归不对。”鳖精闷闷大吼:“我没有害人!”荷君这时方跳出来,“还说没害人!你将我禁锢于水底,又顶替那凡人身份,这还不算害人?”星君听得布袋里没声了,联想始末,不由对这个鳖精生了几分好奇,“我将他带回我宫里好好教化,你自去报恩罢。”说话已驾云到了千里之外。39荷君怔在原地,蹙眉挠头,“报恩,怎么报……”他只知道有白蛇报恩以身相许,暗忖:难不成我也化作女子,去以身相许?这念头教他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思来想去别无他方,便摸出卦镜要寻张紊。只见道士、张紊、庾定胥三人坐在茶馆里,道士和那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生激烈。他摇身变作红妆,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道士正对着他,利眼一瞥,扫出他真身,还不及开口,荷君粗声粗气对张紊道,“奴家是来以身相许的,以报你恩情。”庾定胥手中一松,茶盏泼了。张紊见了鬼似猛回头,“小姐弄错了,我不认识你……”“我、奴家就是那株荷花。”道士点头,“他的确是株荷花。”他偷觑庾定胥,只见表哥大人脸色绷得死紧,看来是生气。张紊狐疑,“你真是荷花精,那鳖精呢?你能将我身上障眼法去除了么?鳖精还会来报复么?”荷君耐心顿失,“我倒是可以让你下一刻就回杭州去!你回不回去?”张紊不禁望向庾定胥。“我问你话,你看他做甚么?回不回去?”荷君不满道。“回去!”话音一落,庾定胥把头一侧。再跟着风声呼啸,三人反应过来,道士失措至极,“这是哪里!”张紊一抬头,原来眨眼功夫,他们几人已在杭州张家宅院门口,他望也不望庾定胥,捉着荷花精问:“他们怎么也来了?”有个买菜回来的丫头欢欢喜喜地小跑过来,“少爷!表少爷!你们回来了!”这才反应到一切还原,他还是从前的张墨魁。须臾张父张母齐齐出来,他爹怒曰:“混账东西!终于晓得回来看望老人!”他娘揪了他爹一记,“不是你令他好好做事的么!”众人围着,如一个乱成一团的蜂窝,一干人都被扯进了张府里。荷君刚要开口,道士眼明手快把他嘴一捂,凑到他耳边道,“我说,你是要报恩,还是要坏人好事?他两个已经剪不断理还乱了,你还嫌不够乱?”荷君糊涂了,“我是要报恩,难道不用以身相许?”道士瞪圆了眼一吼,“谁教你的?”荷君便一声不吭了。张紊进了自己旧时屋子,鹊蚁的笼子挂在门外,一见他就唱道:“枉生两眼把那人看错,一把衷情抛……”两个滴溜溜小眼,哀怨瞪着他。“不能怪我冷落你,我过得比你苦多了。”张紊伸指逗了逗它,往屋里走,他书桌上还摆着那小泥人,打开帕子,小泥人一身的针眼。他忍不住莞尔,忽而发觉自己极其想念庾定胥。“他到底怎么想的?”那当口,他表哥还道士荷花精,正同张父详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