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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自己的命运又算是什么呢?江月年不知道。同样让她感到困惑的,是白京的身份。最初遇见他,正好是和雪球重逢的时候,当少年匆匆忙忙跑开后,雪球便很快重新回到江月年视线之中。今天也是如此,她把白京带回家里,小狐狸不出所料地没了踪影。这样想来,他们身上同样狰狞的伤疤与格外黏人的性格似乎都如出一辙,当提及要把雪球送回山里时……少年眼底分明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近乎于痛楚的神色,如同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如果他们毫无联系,白京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她可不傻。但如果白京真是那只小狐狸,那她岂不是当着人家的面直言不讳告诉他,自己想让他离开?江月年耳朵有些烫。“时间不早了,我……我该回家了。”白京恹恹起身,低垂的额发挡住视线,看不清眼神,只能听见强装平稳的声音:“jiejie,再见。”江月年顿了顿:“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他沉默几秒,狭长漂亮的眼睛斜斜望过来,盛满了柔软易碎的光,让人看一眼便目眩神迷:“嗯。”少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安静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又轻轻开口:“jiejie。”这声音低哑微沉,像受了委屈般带着哭腔,不知道为什么,江月年的心跳悄悄加速。然后她听见白京说:“我好累……你能抱抱我吗?”如果可以不分开就好了,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他最大的奢望,其实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而现在看来,似乎连拥抱她的资格也会很快失去了。江月年心里疼得发闷,上前一步。白京比她高出许多,当江月年踮起脚尖,他也乖巧地俯下.身子,像一只接受抚摸的大狗狗。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guntang呼吸流连于江月年脖颈之间,居然也是破碎且颤抖的,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哭出来。“下次来的时候,我把雪球介绍给你认识吧。”江月年用手掌按住他凸起的脊背,声线极尽温柔:“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狐狸,你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它——就像我喜欢它那样。”白京的声音闷闷从嗓子里溢出来:“好。”*白京离开之后,雪球果然很快就回了家,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般有气无力地缩在角落,很快便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恰巧阿统木在她脑海里不停哔哔哔:【对了!今天刚好是周末,你赶快去小变态家里看看。他老爸很快就要被捕入狱了,以你们俩半生不熟的关系,人家铁定不会愿意跟你回家。】这算是下了最后通碟,江月年在deadline之前往往非常有干劲,把雪球抱回小窝睡觉后,就迅速赶到了长乐街。她心里时时刻刻想着雪球和白京的事情,难免感到有些心烦意乱,在走到那栋熟悉的小房子前、听见男人不加掩饰的怒吼声时,心里就更是烦闷。“哭啊,快给老子哭!”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狭窄阴暗的房间,男人用手狠狠抓住鲛人少年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将他脑袋往墙壁上撞:“我都和别人说好了,今天晚上就要给他——不争气的东西,你居然还敢瞪我!让你瞪我,臭小子!”声嘶力竭的叫骂充斥整个房间,听得江月年眉头紧皱。那男人强迫姜池哭泣,应该是为了他眼泪化成的鲛珠。鲛珠,即由鲛人眼泪化作的珍珠,相传晶莹流光、十分具有观赏性,加之鲛人种族非常罕见,鲛珠就自然而然成为了不可多得的昂贵宝物。之前阿统木也说过,除了把姜池当作商品公开展出,男人还会通过殴打他的方式获取眼泪,再高价卖出去供自己赌博。真是不折不扣的人渣。江月年深呼吸,指节重重扣在门板上。咚咚敲门声很快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与他的目光一同过来的,还有姜池猩红阴戾的视线。江月年不卑不亢地看着对方眼睛:“我能进来么?”她算是个常客。男人带了点迟疑地看一眼姜池,狠狠松手将他推到墙上。他的神情如同川剧变脸,虽然还是有着愠怒,却显而易见地蒙了层讨好的意味:“当然当然!我马上出去。”说完还不忘咬着牙低头,眸光狠戾地瞪了瞪浴池里奄奄一息的少年:“晦气!”他很快离开,伴随着浴室门被紧紧关上的响声,江月年低头朝姜池靠近。鼻尖萦绕着血与水混合的味道,视线向下,能撞上一双阴冷的深蓝色眼眸。姜池今天的表情比之前更加阴沉,瞳孔里盛满了猩红血丝,与深海般沉甸甸的蓝彼此交映,无端显露几分凛然杀气。而他的嘴角却是淡淡勾起的,在唇边刺眼的血迹里,扯出一个满带着嘲讽意味的嗤笑。“怎么样。”他从满池血水里勉强撑起身子,虚弱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但即便处在如此弱势的情景下,姜池也还是保持着冷傲又阴戾的气势,用讽刺的口吻继续问她:“是不是很有趣?”亲生父亲把儿子囚禁在浴室,每天通过殴打来赚取赌博享乐的花费——真是个让人一听就哑然失笑的故事。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每次都那男人折磨得遍体鳞伤时,都会不受控制地号啕大哭。他是那样委屈,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而那些伤口疼得他快要死去,除了哭泣,男孩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等逐渐长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赚钱的工具。姜池心性叛逆,对那个男人厌恶得厉害,便自然不会愿意将鲛珠交给他。于是他一点点学会忍耐,不管多么用力的拳头砸在身上,都要极尽所能地将眼泪憋回去,然后看男人气得跳脚的模样。那是他唯一能做到的抗议。在那之后,惩罚与折磨慢慢升级,由单纯的拳打脚踢变成了形形色色的道具。姜池也开始学着反抗,在拳头到来时侧身闪躲,然后把那男人狠狠揍上一顿。在那之后往往会遭到生不如死的虐待,但他开心,谁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