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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江月年一句话没说完,就见到少年轻勾起嘴角,紧接着迅速转身,向小巷另一边跑去。含笑的嗓音轻轻脆脆传过来:“我会再来找你,不要忘记!”他的出现与离去都匆忙得没有预兆,踏踏脚步声回旋在巷道,很快便销声匿迹。雨还在噼里啪啦地下,在地面砸出旋转的小花,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地上那滩淡淡的、被水花晕开的血迹。这是演的哪一出,像一场来去匆匆的梦。江月年撑着伞站在巷子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结果思来想去没个答案,倒是听见阿统木冷冷的一声:【有个恐怖故事,你听不听?】她还没回答,就听见耳边传来冷入骨髓的机械音:【你。迟。到。了。】江月年:哔哔(此处脏话屏蔽)。朋友圈都惊呆了,不看不是中国人!雨天邂逅美少年的罗曼蒂克史变成惊天无敌巨巨巨恐怖故事,事情经过居然是这样!她说自己在路上见义勇为耽误了时间,老师一定会相信的对吧对吧?江月年满心懊恼地皱起眉头,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之前那只遍体鳞伤的白色小狐狸。它伤得那么厉害,又没有自保能力,在这样的大雨里一定撑不了多久。她正想再往巷子深处走一些,忽然见到远处有一抹白团闪过,伴随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好吧。今天的迟到大概要变成旷课了。第17章眼泪“这么可爱的小狐狸,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啊!”宠物医院的前台jiejie千叮咛万嘱咐地朝她道别,江月年把小白狐抱在怀里:“嗯。”对方好像还是不太放心,加重语气一本正经:“答应我,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都要对它不离不弃哦!”这是直接套用了结婚誓词吧!不要以为看不出来你一直对它虎视眈眈哦jiejie!江月年用力点点头。这只小狐狸可以确定就是失踪了两年的雪球,腹部有和后者如出一辙的子弹疤痕。白京毫无预兆地离开后,她在巷子深处又一次见到它,于是干脆打电话给班主任装病请假,然后把雪球直接带来宠物医院。接下来便是一番例行治疗,营养不良、外伤遍布、肋骨被折断一根。江月年听得浑身发凉,医院里短头发的前台jiejie对小狐狸一见钟情,后来实在不忍心再看它的满身伤口,红着眼睛背过身去。难以想象,它在这两年里经历过什么。雪球曾经是一只多漂亮的小狐狸啊,白色长毛茂密又柔软,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一毫瑕疵,纯白得让人不忍心触碰;晶亮澄澈的眼睛里总是带着光,开心时两眼高高兴兴眯起来,鼻尖慢悠悠地动。可如今它的白毛被撕扯许多,露出猩红单薄的皮肤,肚子饿得深深凹陷下去,眼睛里波澜不起,再也见不到亮光。江月年心里难受极了。尤其是等治疗结束,她把雪球抱在怀里的时候——轻得仿佛在抱一团棉花,甚至能感受到身体的轻轻颤抖。它仍然承受着难以忍耐的痛苦,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买好房子形状的小窝、牛奶和食物后,江月年便带着雪球回到家里。封越前往收容所上课,因此并不在家,她像两年前那样准备好牛奶,再把鸡胸rou加热后撕碎,装在盘子里放在雪球跟前。她家的小狐狸不吃狗粮,好像还有那么点洁癖,冷的脏的一概不碰。无力趴在小窝里的白狐轻轻嗅嗅,正想伸出软乎乎的前爪搭在鸡胸rou上,猝不及防就见到一份rou块出现在嘴边。它恐惧于人类的突然靠近,下意识睁大眼睛后退一步,尾巴警惕地竖起来。抬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江月年拿起其中一块rou,放到它嘴边投喂。鸡胸rou气息很淡,笼罩着层热腾腾的白气,狐狸乖乖张嘴。那些人热衷于看它饥肠辘辘、饿得发狂的模样,因此白京在会所里时常得不到食物。此时暖洋洋的鸡rou被一口咬下,冷如石块的肠胃被倏地融化,五脏六腑都充斥着舒适香气,让它残破的耳朵微微一动。……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它吞咽得异常缓慢,如同濒临渴死的鱼得到一滴无比珍贵的水,每次咀嚼都格外小心。有时不小心牵动脸颊上的伤痕,整个身子都被痛得战栗起来,发出低低一声呜咽。江月年静静看着它,许久没出声,好一会儿才声线低哑地开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一下——别害怕,这里很安全。”她走得匆忙,更像是狼狈逃跑。被囚禁折磨两年,白京对人类的情感波动已经足够敏感,很快就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似乎……在难过。她为什么会感到伤心?因为它么?可在江月年心里,它不过是只萍水相逢的宠物,人类会因为动物而难过吗?浑身被纱布包扎的小狐狸眸光微黯,出于一点点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期许与奢望,颤抖着迈开瘦骨伶仃的爪子,在周身难忍的剧痛下慢慢前行。偌大的房屋寂静无声,它穿过漫长走廊,快要到达客厅时,听见一声低低的、被极力压抑的气音。如同小猫细细的呜咽,全部被堵在喉咙里,没有被大声宣泄出来。心跳不明所以地剧烈加快。它继续向前,终于走到客厅里时,见到那女孩熟悉的身影。江月年靠在墙角,用双手掩住脸颊,双肩止不住地轻轻颤动。细碎的哽咽从手指间的缝隙里传出来,弥漫在四周死寂的空气。像一根软绵绵的针,刺在白京心口上。她在哭。为了它而哭吗?狐狸继续向前迈步,或许是感受到它的靠近,江月年把手掌从脸上挪开,低头与它四目相对。这是白京第一次见到人类哭泣,漂亮的杏眼被水雾浸湿,如同雨后空蒙的水墨山林,美好得让它屏住呼吸。“……你怎么来了?”被看见流眼泪,她有些害羞地红了耳朵,随即狼狈地抹去泪水,蹲下来把它抱在怀中:“吃完了吗?还是害怕没有人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