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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地套入少年上身,封越被这个动作惊得忘记了动弹,茫然与她对视。其实在夏天,他往往得不到上衣,唯一遮羞的物件只有粗制滥造的破烂裤子,只有在寒冬的时候,才能得到薄薄一点衣物御寒。那些衣物闷热又扎人,像小刺那样恶狠狠折磨着伤口,唯独这件上衣轻薄得不可思议,软绵绵触到伤痕时,如同一缕轻薄的风。有些痒,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封越悄悄抬起食指,指尖停留在那单薄布料上,如同抚摸不可多得的宝物。他迟疑着想要告诉他,自己的血迹会把它弄脏。少年拘谨且茫然,在下一秒钟忽然看见眼前的女孩毫不犹豫伸出手,轻轻握住他胳膊上尚且完好的地方。封越:!!!这副让人们连踢一脚都会觉得恶心的身体……正在被那个人触碰。她不嫌脏吗?察觉到对方身体的下意识回避,江月年把力道放得更轻:“抱歉,弄疼你了吗?”“不是。”封越仓促低头,避开她关切的视线。他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如今的嗓音干涩难听,像是电锯割断木头发出的喑哑声线:“我……身上很脏。”即使被套上了一层布料,但如果与他产生身体接触,血液与灰尘还是会弄脏她的衣服。更何况她握住的胳膊并没有覆上衣物。江月年微微一怔,心里莫名有些酸涩。她姿势不变,声音很轻:“你受了伤,我扶你起来,可以吗?”少年犹豫几秒,轻轻点头。他的手上绝大多数地方没有一块好rou,好不容易找到了完好的地方,江月年只敢使上三分之一的力气,以免不小心触碰到伤口。他真是太瘦了。她想,摸起来只有骨头和薄薄一层皮,好像用力一推就会碎掉。可也正是这具无比羸弱的身体,曾一次又一次击败了饥饿且癫狂的怪物们。封越到底是怎样活过来的呢。付款交货一气呵成,竞技场专做异常生物贩卖的生意,不会对人类下手,因此两个男人并没有为难她,只当这是个拥有特殊嗜好的富家小姐,临别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等这个奴隶被玩腻,可以再来这里挑选玩具。江月年没有接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她表现得镇定自若,等走出竞技场,才后背一软,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她说到底只是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高中生,能在凶神恶煞的男人面前不露怯,已经顶了很大压力。这句话刚出口,小姑娘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身旁的封越一眼:“你别看我好像很拽,其实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停在紧急呼救的状态,要是他们动手,我就马上报警。”封越没说话。正常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一个快要死掉的怪物,她将他带出竞技场的目的是什么?虐待?残杀?还是要……一想到最后那个念头,少年悄无声息红了脸颊,随即神情黯淡地抿紧双唇。可他长得并不好看,那是最不可能的一种猜测。“对了,我叫江月年,你的名字是‘封越’对吧?别害怕,我对你并没有恶意,我知道你和竞技场里的其他人都是被迫在战斗,所以想帮帮你们。”女孩的声音继续很近很近地响在耳边,她似乎很喜欢说话:“对不起啊,你不是商品,我却跟那些人商讨价钱,还用三万块把你买下来。人的价值是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的,可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我只是——”他看见她侧头抬起眼睛,乌黑瞳孔里噙着小心翼翼的温和笑意。小姑娘的声线轻轻柔柔,和夏天夜里的晚风一起传入耳畔:“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做,或许能帮你出出气。其实你和世界上其他所有人一样,拥有无法被衡量的价值哦。”她说着顿了顿,带了点神秘地继续补充:“还有一件事情,或许会让你感到开心一些。”封越茫然眨眼,死气沉沉的瞳孔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他沉默着挑起眼皮,恰好看见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凌乱的街区嘈杂一片,他听见江月年近在咫尺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歧川市警局吗?”空空荡荡的心脏没由来地紧了紧,封越恍然抬头,与身旁的女孩四目相对。她含着笑斜睨他一眼,修长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不要出声:“我要匿名举报,在长乐街215号的杂货铺下面,藏了个涉嫌人口贩卖的竞技场。对,没错,参与竞技的人都是被强制贩卖进那里,并且伤亡十分惨重。你们如果尽快赶来,说不定能正好撞上负责人在清理场地。”头顶残破的猫耳微微一动,少年悄悄攥紧衣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她居然通知了警方,这也就代表着,不仅是他一个人,竞技场里其他受难的奴隶也能逃出地狱。如今发生的一切像场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竞技场守卫森严,奴隶们都被关在狭窄肮脏的小笼子里,他们无处逃脱,更不可能报警,只能凭借一己之力找寻出路。在以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曾用祈求的目光看向观众台,希望那成百上千的看客中能有一位良心发现,帮助他们重获自由。可每当视线环绕于人群,看到的只有一张张无比冷酷又无比傲慢的脸孔,望向他的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看待玩具般残忍的癫狂。想来也是,会对他这种怪物产生同情的人,又怎么会来观看如此血腥残酷的闹剧。可身旁的这个女孩却不一样。也许……她是真的想帮他们。他可以信任她么?“对了,等抓到那些人,您能代我给他们带句话吗?就说——”江月年惬意地勾起嘴角,语气不复最初的温和礼让,而是带了点嘲弄般的轻笑,上扬的尾音得意洋洋,像不易察觉的小勾:“大清早就亡了,还在这儿做奴隶主的梦吗?白痴。”第4章尾巴江月年心满意足地看着封越喝完最后一口青菜粥,笑眯眯告诉他:“医生等会儿就会来,你不要担心。”坐在餐桌另一边的少年仓促抬头,在触及到她视线时耳朵微微一动,抿着唇垂下眼眸。从竞技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