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庭有枇杷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碰撞给人惊艳感的。大面积的风景画却是短板,需要太多图层,所以她画的应该是动漫人物什么的,能让人觉得惊艳的程度起码要画一两个下午,两个小时刚够她上个底色。”

“那我就画风景画了,讨个巧。”

陈安致柜子里放着好几盒颜料,归念一一打开来看。学院级和大师级的固体水彩有很多牌子,表现力却有很大的差别,像陈老师这样吹毛求疵的人特别喜欢试色,还有试纸。好多颜料盘是他自己配的,这个牌子挑几种颜色,那个牌子挑几种,配成自己喜欢的。

归念以前最喜欢的事就是帮他涂色卡,对色彩的敏感度并不差。最后在几套颜料里边,挑了一个很小众的r国牌子,6色,配色以浅色居多,渲染也非常漂亮。

他好像还没用过几回,色块平平整整,还没什么痕迹,归念用得有点舍不得。

那头的主播已经在飞快地起底稿了,prreate用得很纯熟,看着眼花缭乱的。归念时不时瞄她一眼,看着她起了个粗稿。为求稳妥,那位主播这回又是临摹,大概也是看观众多,输了不好看。

归念心里有底了。裴瑗坐旁边叨叨:“你快点啊。”

“你别催我。”归念推开她,“收着音没?”

“没有,画面直播,拿我歌单当bgm了,没开收音,你随便说话,他们听不到的。”

归念想象力不行,临时也没有素材。倒是想起了上回在陈老师那里看到的一幅学生作品,古化街俯瞰图。当时那是一幅黑白钢画,如今她往里面加点创意,就能换成彩色的雪景图。

古化街,几乎是t市人人都印象深刻的地方,眼下她甚至不用找图,仅凭想象就能画出来。

单色调起稿,大面积铺色,留白,然后一点一点地抠细节。绿瓦红阁,石板路,冷暖对比鲜明。沿路的泥人、绣品、皮影戏,家家门前的招牌与旌旗,还有街上随处可见的小吃摊。满街的红,化氛围浓郁。

最美是雪天,坐在二楼的小阁里,从高处俯瞰,尤其美。

一点一点画。

刚开始,归念还会因为陈老师坐得近而紧张,渐渐投入进去了,连他坐在身边都忘了。

眼前伸过来一只。

“滴点眼药水,缓解眼干的。”

“……好。”归念停了,接过来滴了两滴,眼睛确实酸得厉害。天快黑了,屋顶的灯也不够亮,两杆打光灯支在她正前边,晃得眼睛疼。

她这边快画完了,暗戳戳瞄了眼另一位主播的进度。童颜大胸美萝莉,底稿打得很好,阴影关系铺完了,才刚刚开始上色。

归念不着急了,修了几处细节,最后以一支平头的硬毛为杆,在纸上抖了很多白色的小雪花。这个叫溅色法,多颜料少水,耐着性子,就能一点一点溅出雪点。

她画完了。

那头的主播大概也有点急了,不调色了,直接在以前的画上取色,弹幕里有人嘲,她也没搭理。插画做出阴影关系以后,上色很快,十来分钟后就成型了,慢

腾腾地修细节。

裴瑗捧着,仰在沙发上哼哼地笑:“我让程序员弄了个投票出来,票数已经:了。”

“谁?”

“当然是咱们呀,好多人在夸你画得好。她有几万学员带流量也没用,哈哈哈哈哈。”

她和摄影、编剧个姑娘在那头笑。这头归念使劲眨眨眼睛,瘫在沙发上不动了,有点飘,敢斜着眼看他:“没给陈老师丢脸吧?”

陈安致笑:“没有,画得很美。”

“那是。学了那么多年,扎扎实实的基础都在,要是还比不上一个网课速成的,多丢人呀。”

陈安致闷声笑着:“比不上也不丢人,本来就不是一行,市场不同,没什么好争的。这几年,我也有好些学生转去学插画了,如今这条路确实要好走一些。”

他说得波澜不兴,归念却偏偏听出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哀。

灯下的陈老师眉眼温和,归念看着,渐渐挪不开眼。

他学画画的时候,恰恰是这一行发展最好的时候。古老流派的复苏,新生流派雨后春笋般兴起,并蓬勃发展……可这一行不好走,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很多人缺了那么一点悟性,学半辈子也没多大建树。

有多少人爱这种厚积薄发,就有比之多十倍百倍的人喜欢零基础就能学的速成班,喜欢网课,喜欢数位板与功能强大的绘画软件。不承认也没用。

传统的东西总要给新的东西腾出位置来,像电脑代替纸,像邮件代替书信。像以往那么多的传统艺术一样,被遗忘,被埋没。

都说艺术不可能被代替,可非遗项目里的无数个名录,剪纸、刺绣、染织、篆刻……全都是曾经红极一时的东西,如今都沦落到了被保护、被政策性扶持的地步。

竟也,有人开始叫嚣“纸画画无用”。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明晃晃的,归念看着他,有点难过。

忽的上一暖。归念低头看去,原来是被陈老师捉住了,拿着湿巾,一点一点地,把她指上的颜料擦干净了。

“留白液会伤,以后用的时候别弄在上。”

归念表情呆呆的,心思却活起来。

在他温暖的掌心里挠了挠。

Chapter29

不到六点,天刚刚黑,画廊的客人陆续走干净,没什么人来了。

裴瑗要送那两个姑娘回工作室放器材,不顺路。陈安致穿起衣服,“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不是要做个美协专访么?”归念下午画画的时候听到他约时间,点有美协的专访,没剩多少时间了。

“来得及。”

归念却没麻烦他。大过年的,不太好打车,等了几分钟才有师傅接单,隔着不远,这截路却堵得厉害,磨磨蹭蹭又走了十分钟。

她站在画廊门后的避风处,听陈安致不停说话。他难得有这么话多的时候,一句句的,全是在叮嘱她。

“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熬夜了……要是早上实在起不来,就跟我说,我打电话叫你。”

“不要总是尝试做新菜,尤其是做法太难的。烫着了,就涂烫伤膏,贴创可贴没有用的。”

陈安致垂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