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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失去条理,想到什么说什么,从饮食到衣服,从下人到小孩怎么养,跳跃极大,阮宁甚至跟不上他的思维。“出生还要半年,你都想好以后十几年的事了?”阮宁无语。谢九玄抿唇:“我高兴。”阮宁看出来了。他很高兴。她也不由心生喜悦,不久之后会有个小家伙爬来爬去,还不错。“我教它习武练剑,日后它定是大梁武功最厉害的。”她跃跃欲试。谢九玄:“那我教它读书与医术。”两个人倚在榻上聊了很久,直到阮宁睡着。谢九玄替她盖好毯子,眸子看了她很久,渐渐弯下,露出个笑容。他想过会有个长得像阮宁的小家伙,“爹爹”“爹爹”地叫他,高兴的时候一蹦一跳,不高兴噘着嘴委屈。没想到这么快它就到来了。他会将它捧在掌心,他没有的,他全部都要给它。只是这样想着,他便觉得心中像是塞满了柔软棉花。他低头亲了亲阮宁的唇,又生出想将这个人揉进骨子里的冲动。他想,阮宁已经是他骨血的一部分。*元祐十一年,暮春,三月卄九。司马徽小眉头紧紧皱着,不时在原地转圈,伸长脖子往院里望去:“怎么还没出来?”一旁太监擦了擦汗:“皇上,这生孩子没那么快的,您要不坐下歇歇?”司马徽瞪他一眼:“朕能坐得住?”他咽了口口水,慢吞吞走近负手立在最前头的宁国公,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谢九玄却像是没发现一般。司马徽大着胆子又拉了拉:“舅舅?”谢九玄低头,目光直直看着他。“舅母会没事的。”他看着宁国公的背影,总觉得太难过了。“朕马上就要做哥哥了!”他眼睛亮晶晶的。谢九玄摸了摸他的头:“嗯。”他听见屋里偶尔传来的痛呼声,怔怔地想,原来生孩子会这么疼。阮宁那样坚强的人,疼成这样。他的心便好像被一只手捏住,渐渐握紧,细细密密的疼由心脏蔓延至全身。他一只手攥得青紫,却浑然不觉,借着这丝疼,他生出一股平衡。她疼,你怎么能不疼。“舅舅!”司马徽惊呼,被他血rou模糊的手惊住了。谢九玄抽出袖子,淡淡道:“回去坐着。”司马徽打了个哆嗦,不由焦急地往院里望。他知道只有阮宁才劝得住宁国公。突然,一道响亮的啼哭在破晓的晨光中滑过天际,响彻众人耳边,天光乍破,万物苏醒,所有人眼睛一亮,伸长脖子往里看去。“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嬷嬷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没一会儿,司马徽看见她怀里抱着一火红茵褥包裹的小婴孩。谢九玄推门而入,大步越过嬷嬷,走了进去。司马徽踮着脚尖看了眼小弟弟,眼睛亮极了。嬷嬷道:“瞧多好看的小少爷,长大了定跟咱们宁国公一样出色。”嬷嬷将小孩放到摇床里,司马徽趴在一边看得入神。甚至于,他偷偷动了动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嘴巴。热乎乎的,很软很软,烫得他指尖一颤。公公抬头望天,装没看到。谢九玄脸色有些白,他进去时,阮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看见小家伙了?”她轻轻道。“嗯。”谢九玄拿过帕子替她擦汗。“还,疼么?”他低声道。阮宁:“嘶,这可比跟人比武挨刀子疼多了,不然我能叫那么惨?”谢九玄忍俊不禁,一身压抑的气息散去,明快了许多:“以后都不受这种疼了。”他亲了亲阮宁的唇,气息拂在她脸上,像是含了无数心事,最后却只轻轻落下一个颤抖的吻:“睡吧,我陪着你。”阮宁有些累,她意识渐渐昏沉:“别害怕。”谢九玄坐在一旁,不时替她擦汗,眼里心里都装满了。嬷嬷将摇床推进来,放到阮宁床边。司马徽已经被强制带回宫里去了,临走时回头无数次,差点就带不走了。谢九玄方才匆匆扫过一眼,这会才细细看他的小孩。他和阮宁的,儿子。他觉得这小小的、弱得不能再弱的小生命,跟他牵连在了一起。他握着阮宁的手,低下头狠狠吻了吻。阮宁醒来时觉得力气恢复了许多,旁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她脑子有些懵,盯着小家伙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想起,这是她生的。她生的。想来真是神奇。如梦似幻。小家伙像一团小面团,白嫩白嫩的。眼睛圆溜溜的,正盯着她看,嘴巴一张一张,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阮宁刚伸手要碰,小家伙张开嘴巴,毫无预兆大哭起来。她吓了一跳,谢九玄进来将她按了下去:“别动。”嬷嬷听到哭声忙进来将小家伙抱起来。她摸了摸小孩屁股,笑道:“这是尿啦!”阮宁稀奇地看着嬷嬷给小包子换尿布,刚一换完,他就不哭了。她抬头去看谢九玄。谢九玄装作很淡定:“嗯,换完就不哭了。”嬷嬷会心一笑,将小家伙放到阮宁旁边。一股奶香味传来,小包子软软的手摸到阮宁的脸,又热又软。她盯着小包子看了看,问谢九玄:“他像谁?”谢九玄沉思着:“鼻子嘴巴像你。”他好像有些不情愿:“眼睛不像。”阮宁拿指头点点小包子的鼻子:“眼睛像你,多好看。”小家伙竟然张开嘴巴,像是要咬她的指头。阮宁忙拿开:“他饿了?”嬷嬷上前:“刚喂过的,小孩子都这样,看见什么都想吃。”“哦。”阮宁稀奇地看着小家伙,跟他大眼瞪小眼。“对了,名字呢?”她问谢九玄。这几个月来,谢九玄背着她每日翻书,别以为她不知道。“谢之之,小名。”“大名呢?”“……还未想好。”“扑哧——”阮宁笑了。谢九玄抿唇:“大名自当慎重。”阮宁胡乱点头:“嗯,之之,你爹爹还没想好你的大名呢,之之之之之之。”小包子伸手抓她头发,全然不知道阮宁叫的是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精神得很。谢九玄也伸手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眉眼间带着一丝笑意。阮宁看见,不由也笑了笑。“咿呀——”“小主子这是笑了?笑了!”嬷嬷惊喜道,“老身从没有见过这么早就会笑的小孩呢。”阮宁